女子一手放在背后暗暗攥紧了长剑的剑柄,冷玉仿佛刻意要揭穿她的戒备,视线下垂落在她手中的两柄长剑上,“哦?用双剑的,有趣。”
头顶突然荡起一圈冰霜的涟漪,坐在马背上想事情的静姝忽得惊醒,她拍拍马背示意马儿稍待,仰望着左侧数十丈的山壁,“冷玉?”
对方没有回应,玉魄只在那一瞬间有过动荡,之后便平息下去,静姝收敛心神仔细打探着附近的山野,这才发现周围一带比起以前多了好多人。
奇怪。
没过多久冷玉的身影便从空中跃下,来到等候多时的静姝身边,尸人对血腥气极为敏感,冷玉一近身她就闻到了异样的味道,秀眉顿时蹙紧,“你干什么去了?”
“你是满脑子都在想男人还是怎的,被人盯上也没发现?”冷玉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径直拉过缰绳连人带马一同拽着往前去。
静姝愣了一愣,她倒不是没发现有人尾随,可她来洛道这么多回已经习惯有尸人在周围探头探脑,一时没留意盯着她的是活人还是死人,“你把那人怎么了?”
收起扇子掸了掸衣上的尘土,冷玉满不在乎地答道:“没问到本公子想知道的事,自然留着无用。”
留着无用?
身后忽然刮起一阵风,冷玉回身见空荡荡的马背脸色一沉,怒骂一句赶忙追了上去。
姓叶的干什么让这小瘸子又起来走路,她会下地蹦跶就不是什么好事!
悬崖太高,静姝在半路就被冷玉揪住像丢麻袋似的扔回了马背上,“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冷玉!”她气得竖起了眉毛,两眼怒瞪着那毫不在意自己手上沾了多少人命的男子,“你不能如此枉顾他人性命!”
“闭嘴!”冷玉不耐烦地呵斥了她一声,眼底霎时涌出许多银光,看得人心头发憷。
静姝苍白的唇抖了抖,骤然抿紧没再作声。
冷玉沉着脸拽过缰绳翻身上马,浑身的冰冷让坐在前面的人绷紧了脊背瑟缩着就要往前去,他皱着眉把人摁回来,强箍着她同骑上路,免得一不留神又给跑了。
挣了几次没挣脱,静姝浑身不自在,心里越想越气,“……你放开我!”
冷玉本不是什么有好性子的人,索性在她后颈一劈,把人劈晕了去,捞过就要无意识倒下马去的静姝,不忘恨恨地发了句牢骚:“女人真烦!”
过路树梢的乌鸦被惊扰,盘旋在上空不去,嘶哑的叫声让冷玉的眼中浮过一丝戾气,抬袖甩出两道霜风,两声惨叫过后,地上掉了几截被劈成两半的尸体,流动的血逐渐被寒冷的霜冻结,仿佛有条嗜血的蛇盘亘在冰面上,肆无忌惮地吐着信子。
冷玉下意识地抬手又将半截鸟身劈成了好几截,回过神后忽得愣了愣,半晌才嫌恶地策动缰绳快速离开。
天一教正在勾结所有能联合的势力,叶英他们想要采取行动必须要趁早了。
新年随着爆竹声一同来到,扬州本就是富庶之地,新春佳节热闹非凡,揽月楼从除夕到大年初四歇业,楚穆给所有做工的厨工和杂役发了丰厚的工钱,锁好店门各自回家过年。
静姝在深夜悄悄回到揽月楼,没过多久扬州城中各处就升起了繁花似锦的烟火,她坐在窗边看着如同白昼的夜空,火树银花,万家同庆,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但她却没什么好心情。
准确的说,从李渡城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好,那个惹她不快的家伙一过城门就溜没了影,瞧着是要躲她的样子。
炮竹接连不断地响了两刻钟,呼啸的风送来呛人的硫磺味,静姝忍不住微咳几声,转身关窗掩去被烧灼的冬日夜空。房间里黑黢黢一片,她没有点灯,而是摸黑躺进了床帐,残雪在手边散发出银白的微光,在随后的漫漫长夜中用无边的冰冷将她包裹。
唉。
藏剑山庄,子时一过,叶晖嘱咐下人将新年的事安置妥当便匆匆赶去了落梅居,叶英正负手站在院子里,眉宇间不见新年的欣喜。
“大哥。”
叶英正在等候他的到来,挥退左右之后才道:“人手加派出去了吗?”
点点头,叶晖的神色也十分凝重,“柳夕那边暂且瞒下来了,父亲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不曾告诉母亲。”
前不久柳哲在北上返家的时候失踪,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轰动,叶炜因柳夕之故只身离庄去沿途去打探消息,却直至除夕仍未回返,并且断了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