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这才注意到进进出出的男子好像是有不少人戴着面具,她抿了抿唇,“那我进去自己找吧。”
“哎姑娘。”鸨母连忙把她拦下,“姑娘也照顾照顾我这儿的生意,若是一会儿有了什么争执,可千万别砸坏了咱店里的东西,有话好好回家去说。”
顿了顿,静姝点头应下。
鸨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她身后两个表情纹丝不动的男子,这才谨慎地带着她进门,“姑娘,你要寻的那位公子身量多高,时年几岁,若是我有印象也好帮你找找。”
“不必,我知道他在哪儿。”静姝对入目所见的笙歌燕舞视若无睹,寻到楼梯便往上走。
鸨母见她如此连忙跟上,“姑娘可别找错了人,楼上的房间可都是留下过夜的爷,若是冲撞了哪位人物,我们这担待不起的。”
“不会,你放心。”
鸨母却莫名地不安起来,看这姑娘瘦瘦小小手脚规矩,说话也很平和,可她总觉得会出事。一晃神的功夫,她就见静姝又往楼上的房间走,心惊肉跳地上前拉住她,“哎唷我的小姑奶奶,那儿不能走!”
静姝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为何?”
“咱们这儿的东家最近几日回来了,便是歇在楼上的,我们底下的人没有吩咐不敢上去。”鸨母紧张地拉着她走下楼梯,背地里暗暗捏了把汗。
“东家?”
鸨母点点头,赔着笑脸,“姑娘,你该是走错了,不如去别的地方……”
“上面只有他一个人?”静姝忽然揪住了自己一撮白发,“你们东家,头发也是白的?”
鸨母忽然没了话说,只是愣愣地看着静姝,一点头。
寻玉楼?
瞧瞧她寻到了个什么。
静姝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始终木然的两个暗卫,“你们带她先下去。”
鸨母不知所措地被暗卫拉走,刚下一层台阶顶上便传来了轰动的声响,只见头顶天光乍泄,冬日的寒风忽然从四面八方倒灌了进来,屋顶被人如布一样扯落,房梁倾塌,连着滑落的屋瓦全部倒进旁边的护城河。
寻玉楼里寻欢作乐的人争先恐后地逃到外面,看着突然被掀了顶的房子,满脸不可置信。在充斥着鼓膜的尖叫声中,被暗卫一左一右架着的鸨母看见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慢条斯理地擦着一把熠熠生辉的短剑,风轻云淡地走了下来。
“顾静姝!你发什么疯!”
气急败坏的男子跟在那姑娘身后,后者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在他气得就要来抓她胳膊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正好撞上面具后气势汹汹的桃花眼,“回去抄一百遍清静经。”
“鬼才听你的!”
“一百遍清静经,一个字不准少。”静姝幽幽地看着一副要吃人模样的冷玉,也不说其他,只是继续走路,经过鸨母身边的时候两个暗卫松了手,跟在她身后径直回了揽月楼。
寻玉楼被那个久居揽月楼的姑娘当众掀了顶一事火速在扬州城里传开了,不少好事者在事发现场围聚着指指点点,谁也没想到那文文弱弱的姑娘这么有本事,随随便便就能把房顶给拆了,还有些人觉得很费解:又不是叶大庄主逛窑子,这位姑娘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冷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静姝会动手,他原本还翘着二郎腿准备给静姝摆个脸色看,等来的却不是她低声下气求他回去,而是她二话不说直接在楼下一剑扫断房柱将上半截房子全给掀进了河里。
“顾静姝,你凭什么拆我房子!”揽月楼里,冷玉拦在静姝面前狠狠地瞪着她,可那双乌黑的眸子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眼就移向别处,推开他的手只当没看见。
咬了咬牙,几日不见她怎么还越来越能耐了?冷玉百思不得其解,昨天有人闯揽月楼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静姝喊他他也听见了,可他就是不想回去,结果这位祖宗第二天就找到了寻玉楼门口,还做出让他目瞪口呆的一系列举动。
一晃神,静姝已经上了阁楼,“上来。”
距离近了脚下有些不听使唤,纵然再怎么不情愿冷玉也得照做,他一脚踢开房门走进去,憋着一肚子火怒瞪她,“这笔账本公子跟你记下了!”
静姝进的是冷玉房间,冷玉进门以后她也不说别的,只把一本册子放在面前,“抄吧。”
“你来真的?”
静姝认真地点了点头,“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出门。”
随后她便无视冷玉咬牙切齿的目光跨过门槛,顺手带上了门。她总觉得冷玉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不过师父说了,若是冷玉性情不稳,让他抄经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穆过了好一会儿才敢上来看看楼上这二位闹得哪一出,见冷玉的房门紧闭着,静姝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和往常一样看着书,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主子,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