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后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甄承祐的方向在看,一旁的淑妃心里忐忑了起来:该不会,这个兰嫔入了姑母的眼吧。想想兰嫔,自打落水之后就霸着皇上一个人,这宠爱可是实打实的,而且整日里还伴在二殿下左右,而且现在还在查宫内的事情。唯一缺的就是出身了,但这正是郑家不缺的。如果姑母真个想要扶植她……淑妃内心第一次生起了恐惧,摇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姑母。皇上给您进的这锅子里的青菜这会儿正是鲜嫩,若是再待一会儿,这菜怕是就老了。”
太后从思绪里出来,慈爱地拍了拍淑妃的手,转向贾筱筱那边:“哀家观这两日二殿下有礼有节,颇有先帝遗风。皇儿受累了,兰嫔也付出了诸多心血。哀家心甚慰,钟嬷嬷,将哀家的那个红漆紫檀木的匣子拿来,哀家要厚赏兰嫔!”
钟嬷嬷快步地捧来一个匣子。匣子上雕着一只凤,引脖展翅,活灵活现。而那凤脚就是匣锁,十分巧妙。太后拿过匣子,手摩挲了一下那匣子的表面,亲手拉起了甄承祐的手,郑重地将匣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甄承祐抬起头,正对上太后也抬起的头,她的目光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异色:“兰嫔,勿要辜负皇上和哀家对你的信任啊。”
甄承祐双手将那匣子捧到自己的眼前,皓腕上的红翡镯子在阳光下熠熠夺目。他蹲身行礼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目光扫过甄承祐的腕间,没有丝毫停顿,点了下头,看向贾筱筱:“皇上,如今有贵客在,你去吧,莫要怠慢了贵客。哀家这边有淑妃她们伺候着,一切都十分妥当。”
贾筱筱本也就是来刷个脸,给大家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闻言也不多话,微微欠身揖了一礼:“儿臣告退。”后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那明黄的身影一行人离开,淑妃轻轻吐了一口气,扶住了太后:“姑母,我伺候您用膳吧。”
太后任她扶着坐下,但坐下后就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哀家这边有钟嬷嬷伺候即可,你自回席上吧。”
淑妃心里一咯噔,脸上却露出了往常撒娇惯用的笑容:“姑母。”
太后眸色微微一凉:“淑妃,既已进宫,还是记得自己份位为好。来人,伺候淑妃回席。”
淑妃对上太后的面色,本想继续撒娇的话噎在了嗓子眼儿,不敢再发一言,恭顺地起身行礼告退。
她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后头太后的声音:“”钟嬷嬷,这两样菜是皇后喜欢吃的,端去给皇后。贤妃身子弱,传令让人取库房里的天山雪莲和两支百年山参过去,嘱她好好养病。”
淑妃的脚下一掷,刚刚松口气的心这会儿仿佛跌落了悬崖:姑母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弃自己了吗?
围在身边的人终于走了,太后这才盯着面前那咕嘟咕嘟翻滚的奶汤,眼底翻滚着浓郁的疲倦,久久没有说话。
贾筱筱领着甄承祐他们回到各自的席上。她观甄承祐的神色有些不同以往,本想落座后就问问他,熟料一落座,那些使臣们就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
贾筱筱现在虽然是“皇上”,但自然也不能当面伸手打刻意凑上笑脸的人们,毕竟这一个个后头都是些小国。虽然小,但焉知蚍蜉不能撼树。更何况这回陛见本就是展现大荣这泱泱大国的风采,贾筱筱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得有大国君主风范。故而她只能暂时按捺性子,跟他们虚与委蛇去了。
当第一个敬酒的人寒暄完,贾筱筱仰脖时看到那后头等着的一长串人,心里就是一咯噔:这么多人,今天怕是自己要喝醉了,自己喝醉了应该不会耍酒疯吧。
贾筱筱都准备好当勇士了,然而酒一入口,她立刻觉出了不对:这不是酒,是水!但是鼻尖确实有酒味啊。
贾筱筱不动声色地将“酒”一口饮尽,放下酒杯的时候还煞有介事地皱了下眉。
对面的使臣分了三回才把酒喝完,放下杯子时看到贾筱筱微笑着将酒杯口朝下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感慨地伸出了大拇指:“大荣皇帝陛下,真是好酒量!”
听了译官传过来的话,贾筱筱面不改色地谦虚道:“这个不值什么,要吃什么喝什么便说一声,兴尽便是!”
使臣连连夸奖大荣陛下简直太大方了,他回去就一定会去给大荣陛下祈福,祈求他们的神给予大荣陛下最美好的祝愿,祈求大荣和他的属国友谊长存。
贾筱筱不置可否地笑着目送他离开,正打算问问这酒,下一个敬酒的又来了。
旁边有备下的各种酒,贾筱筱却没有伸手去拿任何一杯,而是向旁边一伸手:“沈福,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