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鎏金嵌各种珠宝的香熏炉里,檀香味正冉冉升起。整个帐子里都是檀香味,似乎让人闻了就沉静下来了。
皇后并没有戴那金灿灿的后冠,也没有梳她喜欢的飞天髻,只是将头发随意挽了个堕马髻,随意插上了两根普通发钗,一根金钗,一根玉钗。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是一位素净可亲的邻家妇人。
闻着檀香味,看着面前这位素净的皇后,甄承祐有些恍惚:后宫里面的女子,都是喜欢吃斋念佛的。皇后更是其中的翘楚,自己以往每次取去坤安宫时,看到的皇后几乎都是这个模样,让他感觉很舒服。
但是,这样一位温柔可亲的皇后,此刻嘴角笑语盈盈,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他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皇后放下了酒杯,拿起了旁边的香膏,轻轻地涂抹在自己的手上,抬起头来:“兰嫔,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猜来猜去的了。皇上的身体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甄承祐对上她的眉眼,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面上却闪过了一丝惊诧:“我还是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嘴角微微一勾,重新拿起了酒杯,自顾自地饮了一杯:“兰嫔,我看过这段时日的彤史。”
敬事房专门负责彤史记录,上面会记录皇上的起居,重点会记录皇上召了谁侍寝,在何处就寝,多长时间,有没有得幸。
甄承祐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计较,面上却是雪白一片,嘴唇一哆嗦,似乎是慌忙避开她的视线,垂下眼帘端起酒:“皇后娘娘,我还是……”话说到一半,他似乎说不下去了,声音戛然而止。
“兰嫔。”一只温润的手握住了甄承祐的手。甄承祐似乎被惊了一大跳,杯中的酒洒了一大片出来。他抬起头,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惊慌。
皇后看着他,手中的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允许他抽回去:“淑妃是太后的娘家人,若是顺婕妤投靠了她,那就傍上了郑家,这还有你站的位置吗?
“再说贤妃,她的身子一直是一个大问题,就连看顾大公主的精力都没有。故而,皇上是不会让她抚养皇子的。
“除此之外,王嫔,那就是淑妃的应声虫,皇上,也不会让她去抚养的。
“至于其他人,只要你开了口,谁人能越过你的头上?”
皇后循循善诱,一步一步抽丝剥茧,引人入胜,几乎说到人心坎里去了。
甄承祐睫毛微微一颤:“若是皇上不会让王嫔抚养皇子,那也应该不会让淑妃娘娘抚养才对?”
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所以本宫说,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本宫的确是没有找错人。”她说着,用一双新筷给甄承祐夹了一块鱼,凑近了她:“你说的那是淑妃,她是不会开口要这个孩子的。可王嫔就不同了,若是给她,太后一定会出手。”
甄承祐看着她:“淑妃为什么不会开这个口?还有,如果我开口,你怎么能确定太后不会对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