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能切断的话最好就切断呐……」
「那就切断啊。」
我探出身说道。
「那种让人困扰的东西就麻烦你去切断啊兔子先生。就像我的缘那时候一样爽快地切掉啊。」
「能切断的话,这么说了吧。死人之缘是很强的。」
「切不断吗?」
「不知道。」
兔子先生停止了进食,抬起了纯白的头来。
鲜红的两只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死人之缘会这么强,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兔子先生弯曲耳朵,让双耳的前端相交。
「所谓缘乃是结在两者之间的存在。就你这阵子的所见所闻也能明白吧。不凑齐两侧的话就无法结上,同样切断也很困难。」
我点了点头。透过这两个月的经验,我也感觉多少可以理解缘是怎么回事。
缘并非一人之物。
缘乃是二人之物。
「死人之缘没有其中一侧。」
兔子先生说道。
「所以才牢固,因为不会产生变化呐。澄子的死人之缘从背后伸出伸延至某处。但那根缘到底伸延至哪里无从得知。死人之缘会伸延到哪里,就连老朽也不知道。或许是彼岸。有时也连接着非人之物。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兔子先生把耳朵贴到一块。
「即使现在去剪,也没法切断那根缘呐。」
兔子先生不再说话,继续开始吃饭了。
我一边晃着头,一边揉着依旧疼痛的眼睛。
第二天。
我就像往常一样在自治会室工作。
旁边的西院学姐早早就收拾着工作了。我也同样的因为忙着年度末的事务作业而抽不出手。冲好咖啡。普通地对话。自治会室跟昨天没有任何区别。这么一来,总会觉得昨天从茅弥学姐那听到的事会不会只是大家的一场梦而已。
但,其实反过来。
西院学姐会和平时一样,就等于跟平时不一样。
昨天食堂里的事西院学姐应该已经预想到了才对。西院学姐当然会想到我听说了她以前的事,从而完全看透我的烦恼。西院学姐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现在的西院学姐,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然仅仅相处了一年但我很明白。西院学姐的为人是很讨厌犹豫不决的,是那种会尽快解决问题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会将眼前的案件搁置下来的人。
那个西院学姐移开了视线。
从自己生日的话题上移开了视线。
那是比起一切都要来得严重的异常事态。
明明知道。如今的我,却没有切入西院学姐自己逃避的话题的勇气,还有觉悟。
即便普通地对话便觉得这个空间无比难受。
发现了复印的工作后,便逃离似的走出了自治会室。
怎么办才好啊。
昨天的我,还在烦恼着礼物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的我,却烦恼着西院学姐的生日要怎么办才好。
听了茅弥学姐说的话后,感觉已经没法普通地庆祝了。知道了大月学长的事故,却还要庆祝什么的,不觉得实在是太过残酷了吗。
虽然如此,但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轻巧地送出礼物后顺其自然便好了,那也感觉完全不对。
西院学姐的生日,不管怎么说都是西院学姐自身的问题。
总感觉仅仅只是后辈的我不作深思就随意踏入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什么都不做才是正解吗。不准备礼物,也不庆祝,一副不知道生日这回事的样子,如同什么事都没有的平日那样度过才是正确的吗。
什么也做不了吗。
思绪纷乱的我,来到了学生会馆。复印机那边有个人在跟生协的大婶激烈地争吵着。
「二十五円,拜托了大婶就二十五円。」
正在砍着彩色复印的价钱的正是茅弥学姐。我出声搭话后茅弥学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暂时休息一下吧……互相,都得稍微冷静一下」。大婶则是说了句别再过来了。
之后我们坐到了学生会馆的桌旁休息。
「学姐你在做什么呢。」
「削减经费啊。」
茅弥学姐一副工作受挫的商人脸说道。不过彩色复印只给二十五円也实在是太勉强了。一般可是四十円。不如说在那之前要砍生协复印的价本身就够乱来的了。那可是前所未闻。
「要印刷传单啊。」
说着茅弥学姐把A4大小的传单拿给我看。
那是用全彩马克笔描绘而成的。
西院学姐生日会的传单。
「虽然感觉黑白也可以。不过来到彩色复印机面前就突然冒生这个念头于是涂上去了。」
「生日会……」我的眉头皱成了八字,问道。「……要办吗?」
茅弥学姐用力地断言道。
「呐,裕加理君。今天跟西院见面了?」
「啊啊。」
「怎么样?」
「西院学姐她……」我如实回答。「就跟平时一样没变。」
「那样是不行的啊。」
茅弥学姐露出苦涩的表情说道。
「必须要改变了啊。是时候必须要改变了啊。不好好地庆祝生日,不好好地长大是不行的啊。下次生日西院就是二十一岁了。那之后生日每年都会来临。随之年龄也会一年年的增长。不一步一步前进是不行的啊。高中的时候每年都有庆祝。但是因为前年发生了那种事,去年什么都没办成。我一直很后悔。庆祝,不办是不行的啊。一直停滞不前是不行的啊。十九岁的生日之后就一直赖着不动什么的绝对不能允许。就算本人愿意,我也绝对不允许。」
茅弥学姐说出了强势的话来。
这个人。真是对西院学姐。
「我要砍到二十三円。」
茅弥学姐站了起来。
「那个、」
我。
怀着仿佛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似的心情叫住了学姐。
「我也来帮忙。」
「好来吧。」
中场休息结束之后和大婶之间的条件斗争便再开了。二十三円这么过分的价格当然是不会被接受,大婶就像是赶野猫似的挥手。
但是茅弥学姐说了句「是西院的生日会传单」后,大婶便突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稍微考虑过后,大婶说二十円也可以。老实说吃了一惊。这对生协而言可是特例的价格崩坏。
茅弥学姐哼了一下鼻子。
「我可不会允许,这么受疼爱的西院生日会不幸福什么的哟。」
那之后我和茅弥学姐一起推进着生日会的准备。
最初曾为能做到哪种地步而不安过。不管是我还是茅弥学姐都有年末的自治会作业所以准备派对的时间其实相当有限。我曾烦恼着趁着间隙到底能准备多少呢。
但那纯粹是杞人忧天。
在校内张贴好海报后,来自学生的打听便蜂拥而至。负责联络的我和茅弥学姐的手机一整天都响个不停。准备的帮忙要怎么办,礼物要送到哪里去,会有前夕祭吗,把家人带过来也可以吗,诸如此类关于生日会的质问可谓络绎不绝。
茅弥学姐很快的聚集了一群志愿者,组织了〝西院同学生日会实行委员会〞。明明这个时期的学生大多都为了新欢准备而忙碌不已,可是委员会还是召集到了超过五十人。其成员有各社团的代表,一般学生,大学职员,就连教授也混在其中。
无需多言。
在这所大学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必定受过西院学姐的关照。
而且大家,都很喜欢西院学姐。
召集到这么多的人手,生日会的准备得以迅速开展。新闻部将增产的海报贴到校内,她的生日会渐渐呈现出一副不合时令的祭典的模样。如此一来喜欢祭典的人也进一步聚集起来,生日会的规模便以要将整所大学都卷进来的势头扩展着。
在这之中。
就只有西院学姐一个人,未曾改变。
真的就像平时那样,只是淡然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
准备的途中,我曾在校内和她不期而遇。
那时候的西院学姐面对着贴在揭示板上的自己的生日会海报。
用不带感情的目光,冷冷地凝视着。
我独自一人,在自治会里调整着计划。社团的各位又想载歌载舞又想搞各种活动于是生日会的预定也随之紧凑起来。虽然生物研准备的瓢虫桑巴感觉是跟结婚礼搞错了就是了。不过比起无线部的坏掉的radio感觉要好些所以也没空注意了。(注:壊れかけのRadio是一首歌的名字,歌和歌词都可以百度)
生日会近在明天。
自治会室内部已经装饰好了折纸彩带还有纸巾花。明明庆生的本人也会进出还真是够光明正大的。嘛毕竟是在学校范围内准备所以事到如今就算藏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正好整理完行程表的时候,茅弥学姐回到了房间里。
「预定好了?」
「大致上完成了了。」
「很好很好。」
「礼物也收集好了。」
我翻开了目录。
「美术研是肖像画,柔道部是受身练习用的垫子,汽车部是汽车的免费修理券,马术部是骑马体验券,铁路研究会是附近铁路的限回车券,伴侣动物是猫毛皮。焊接研是旋转烧烤炉。」
「旋转烧烤炉是什么。」
「就是用根铁棒插着转啊转的那个。」
「想要只猪呢。」
「那是畜产研的礼物。」
茅弥学姐唔唔地点着头。
「不说真的今年能搞得这么盛大真是超高兴的呢。你看不是说过高中的时候也搞过庆祝么。不过那个可是超麻烦的。因为那孩子的直觉好得一塌糊涂啊……就算大月君想要给她个惊喜可事前就全部露馅了。即使努力隐瞒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事前被发现。可是要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来庆祝的话,又感觉很郁闷。于是下年就继续拼命隐瞒了,不过结果还是瞒不过去呢……所以今年能公开准备真是超爽快的啊。那么大体上都准备好了吧。」
「是呢。再来就是……」
「再来?」
「再来……」
我有点欲言又止地说出了。
「就是西院学姐。」
说出了一直在意着的事情。
「西院学姐本人,会好好的出席吗。」
「那点不用担心。」
茅弥学姐断言道。
「那个孩子会好好出席的啦。毫无疑问会出席。这点裕加理君也懂的吧?因为西院可不是会背叛那么多人的好意的孩子啦。坦白说,正因为是这么想的才敢搞得这么大啊。虽然是很卑鄙。不过要是让她逃掉可就困扰了。」
茅弥学姐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
「而且我昨天也从本人那里听说过了。真没办法我会出席的了,笑着说了哦。」
「那就没问题了呢。」
「不过啊。」
茅弥学姐垂下了眼睑。
「与其露出那么苍白的笑容,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更好呢。」
我语塞了。
学姐看着自己的行李。
「我刚刚也去买礼物了。是化妆品套装哦。西院她除非是工作需要不然是不会化妆的。真是的对于女大学生来说可不敢恭维呢。」
「那个,是不喜欢吗。」
「喜欢哟。虽然因为觉得麻烦才不化妆不过并不是讨厌。都已经交往了五年了。西院的事都理解过头了所以我很明白。所以在送出去之前我就明白了哟。明白了啊。我的话语肯定是传达不到的。」
茅弥学姐她。
「但是。必须做啊。」
带着坚强的眼神说道。
「那我回家补上包装去了。裕加理君,明天拜托了。」
我目送茅弥学姐回去。
房间里再度只剩一人。
我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包上。里面装着我买回来的礼物。考虑了很多的最后,买了支稍微有点贵的钢笔。有支牢固的笔,工作的时候就能长时间书写了,我想西院学姐应该会高兴地收下的。
但是。
我的话语肯定也无法传达到她那里。
「如果。」
声音从上面传来。
我抬头望去。兔子塔上,只能看见冒出来的两只耳朵。
「澄子的心产生了剧烈的变化的话,或许也能切断死人之缘。哪怕只是单侧的变化,只要动摇幅度足够大的话缘也会出现动摇。」
「心产生了变化的话……」
「但从目前所见来说,并不容易呐。」
兔子先生收回了耳朵,回到兔子屋里面去了。
就如兔子先生说的那样,我认为并不简单。
即使希望西院学姐能改变。
即使大声叫唤希望能切断那段黑色之缘,再次踏出一步。
肯定也传达不到。
不管是我的话语。
亦或是茅弥学姐的话语。
西院学姐最想听到的话语
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早上从公寓出来后发现空中布满了灰色的阴云。虽然不觉得会下雨,但因为阳光被遮住所以空气很是寒冷。
明明是春假的正中,大学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去往自治会室的时候,发现折纸彩带从房间里面伸延而出,就像是爬壁虎一样繁殖把整个自治会大楼都包围住了。这模样与其说是派对还不如说是生化恐怖袭击了。
进到自治会室,里面的混沌程度比起昨天果然要更胜一筹。特别是占据在房间中央大放异彩的,等人高的某座巨型蜡烛。绕到后面的话还能看到其表面上浮现出一张人脸。好像是以决定预算的时候提交上来的佛像为芯材做出来的韩·索罗。看来生日会之后的救助会很辛苦。(注:韩·索罗,星球大战的人物)
我混到了大家里面帮忙最后的准备工作。
大致收拾完分配下来的工作时已经到中午了。突然就闲下来了。
「再来还有什么事吗?」
我向站在折梯上面一字一字地贴着『生日快乐』的茅弥学姐问道。
「没有——」
闲下来了。虽说作业还有一堆,但这么多的人数果然还是有点多余了。趁着空闲的时候去吃饭好了,想着我便出去买了。
从正门前的斜坡下去的途中,看见了一个向前步行的人。
出声搭话后,西院学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稍微过来拿点东西。」
这么说着的西院学姐举起了手拿的方便袋。里面放着好几支沾着土的花。那是在自治会背后的花坛里看见过的白花。
我看了看她的装扮。衣服跟平时稍微有些不一样。西院学姐平时穿的是比较随意的装束,不过今天穿着修长的灰色外套。
衣襟之下,能窥视到黑色的衣服。
「没什么问题吧?」
西院学姐一副事务性的表情问道。
「没问题。很顺利。」
我把浮现在脑袋里的几个问题隐瞒起来。佛像的救出方法在结束之后在找学姐相谈就好了。现在担多余的心也没有意义。
西院学姐说了句是么,便回过头去。
然后仰望着,坡道之上的,立在大门对面的大学建筑物。
远处传来的准备的喧闹声清晰可闻。
「真热闹呢。」
这么说道的她不知道怎么的看起来非常的无依无靠,非常的百无聊赖。
我终于察觉到了。
至今为止我所见到的西院学姐,几乎净是在自治会工作时候的样子。不并不是几乎。西院学姐真的是一直在工作。不舍昼夜,不管是多么麻烦的事也不会说出一句抱怨,甚至无视难易程度只是按照顺序来处理。自从和西院学姐初次见面起她就一直在工作着。一直只是在工作着。
工作这件事本身,仿佛就如同是自动性地运作一样。
今天第一次见到的离开了自治会工作的西院学姐,就像从花坛中挖出来的花一样无依无靠,彷如马上就会消失的幻影一般。
面对理应熟悉了三年的大学为自己的生日会做准备的声音,西院学姐简直就像是,在看着玻璃对面的事情一样。
「我有个地方要去一趟。晚上就会回来了。」
裕加理君请多关照了,说完西院学姐迈出了步子。
披着外套的后背顺着坡道而下。
「那个。」
我很自然的叫住了她。
西院学姐回过了头来。
叫住她并不是因为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为什么呢。
总感觉不可以就这样放任西院学姐一个人离开。
「车,要搭吗。」
透过汽车前窗看到的阴云比起早上更加厚了。明明还只是午后,光线不足的小镇变得昏暗起来。
因为只能用自治会的车所以我开的是熟悉的面包车。虽然是为了不让西院学姐的正装弄乱而打算用车载她一程,不过重新思考之后感觉让她坐在破车的助手席反而才会弄脏吧。
当然的车里并没有导航系统,所以我要一边听着西院学姐的指路一边开车。驾驶途中,西院学姐除了指路之后就几乎没有说话了。我也什么都没说。车内一片安静。
途中后座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前潜伏在包里的兔子先生爬了出来。兔子先生慢慢吞吞地爬到了西院学姐的膝上。看到抚摸兔子先生的她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我不由得心想把它带上真是太好了。
过了三十分钟,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公园似的入口之后道路一直伸延至属地深处。汽车还可以进到里面去。车子在落叶纷纷的林间道路上前进。在西院学姐指示的地方停下后,我们便下车了。
她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属地内部前进。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迷惑,就这样一直跟着她走好吗。我已经明白这里到底什么地方。我很明白,只是后辈的我,完全就只是外人的我并不应该如此轻巧地跟上去。
然而,就算明白。都跟到来这里了,不可能事到如今才让西院学姐一个人走,我下定决心后踏出了脚步。
两人走在铺满碎石的道路上。稍微往前走一段路,便来到了一个等人高的树木所围成的草地广场。
广场上并立着高至膝盖附近的四角石碑。
我们穿梭在静谧的石碑之间。
她停在了,比起两侧仅仅要稍微新一些的,灰色的石碑前。
那块连五十厘米都没有的石碑,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与其他并立在周围的无数石碑别无二致。
单纯地雕刻那上面的名字便是,我素未谋面的学长的,仅有的唯一痕迹。
站在墓碑前面的西院学姐她。
并没有合起双手,也没有闭上眼睛。
只是俯视着那块冰冷的石碑。
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看着石碑。
「是个经常笑的人。」
西院学姐的口中,悄悄地漏出了话语。
「虽然不会大声笑出来,只是笑眯眯的,一直在微笑着的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快,不怎么喜欢呢。那样的肯定就只是处世之道吧,只是个凭着谄笑为生的人吧,这么想着就觉得讨厌起来了。可是,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看到了只是对着花朵微笑的他,就觉得考虑那种事的自己真的很可耻。」
「是个很不中用的人。经常不得要领,学习也不擅长。不过是个会连同笨拙的份,一起加倍努力的人。耐心地积累经验,愚直地完成事情。是个明明靠不住,但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放弃的人。从初次见面起就一心一意地前进,四年间都费尽口舌了,结果是我这边折服了呢。」
「喜欢我挺腰行走的步姿,他曾这么说过。」
「就连说着那种事的时候,那个人也一直在微笑着。」
「所以,还以为会一直微笑下去。」
西院学姐从袋子里拿出来带过来的花。
她拂去了些微沾上的泥土,供上了白花。
「我明白的。」
弯下腰来的她说道。
「我明白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也明白茅弥是在担心我。已经两年了。即使我继续一个人思念着他活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真的很明白。可是,不行啊。我,踏不出去。」
「西院学姐。」
「即使被茅弥说了也踏不出去。无论被谁说了也踏不出去。明明,明明我自己也很明白但还是踏不出一步。从他曾经存在的世界,从一成不变封闭住的世界,我连一步也踏不出去。很痛苦。非常的痛苦。可是。」
无言。
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法对她说。我这种,没有任何力量的后辈的话语,绝对无法传达到西院学姐那里。
甚至茅弥学姐的话语也无法传达。
甚至西院学姐自身的话语也无法传达。
「一句话就好了。」
西院学姐她。
「仅仅一句话就好了。我想要听那个人说话。」
以微弱而颤抖的声音。
「我想见他。」
低语着。
「我想见他啊……」
我。
我,很无力。
明明西院学姐的思念就在眼前满溢而出。明明西院学姐这么大声的寻求着救赎。
我无法帮她。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
我,没有任何力量……
力量……
我把手伸到包里面,把兔子先生揪了出来。
「(怎么。)」
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凝目注视西院学姐的背后。
强烈的痛楚随即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