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蔓是在三年前患上抑郁症的。
央锦书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也知道伏蔓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她陪伏蔓去过很多次医院,也陪着伏蔓做过很多次心理治疗。
所以央锦书比任何人都清楚,伏蔓这一路走来,是有多么的煎熬。
她的确是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得到了她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自由。
其实作为伏蔓的朋友,她应该替她开心的,她终于解脱了。
也终于快乐了。
可是央锦书一想到,伏蔓抑郁的原因其实本来是可以完全避免的,她就无法原谅那一切——导致伏蔓患上抑郁症,最终跳楼而亡的那一切。
坐在地上的伏禹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这并没有让央锦书感觉到一丝的心疼,她觉得伏禹的眼泪不仅讽刺,简直就是太讽刺了。
央锦书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她狰狞的看着伏禹咆哮道,“伏禹,你没有脸哭!”
“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伏蔓用她的生命换来的!你有什么脸哭!”
“你们一家人都是魔鬼!”
“都!是!魔!鬼!”
“你还我蔓蔓!”
“还我蔓蔓!”
央锦书双脚剁地,连蹦带跳的嘶吼着,她已经被气得没有丝毫的理性可言了。
这是言简意第一次见到如此伤心,如此崩溃又愤怒的央锦书。
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们,她恨不得徒手撕了伏禹。可是撕了伏禹又能怎么样呢?她的蔓蔓还是回不来了。
晕厥过去的央锦书终于在言简意的怀抱里安静了下来。
伏蔓从出生就注定了这一生很艰难。
在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仅仅比伏禹先来到这个世界几分钟,因为性别,所以面对的一切都和伏禹截然不同。
她有的东西,伏禹一定有。
她没有的东西,伏禹还是有。
从小学到高中,她上的都是县里最便宜的学校。而伏禹呢?一路都是私立学校。
比起伏禹那总是踩线的危险成绩,伏蔓的成绩甩他N多条街。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丝毫不影响父母对于伏禹的偏爱。
伏禹的童年是玩具满天飞,快乐满天飞。
伏蔓的童年只有煮不完的饭,扫不完的地,洗不完的衣服,割不完的猪草,还有哭不完的委屈。
伏禹无论开口要什么,父母都总会竭尽全力的满足他。
而伏蔓开口要什么,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想了又想。因为她永远不知道,在她开口后迎来的是拳头,还是巴掌。
所以伏蔓铆足了劲儿的读书,为的就是逃离这个让她早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只剩痛苦的家。
伏蔓整个大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着奖学金和兼职,还有朋友的救济一路扛过来的。
在她高中毕业的那一天,她的父母告诉她:“你已经高中毕业了,我们对你没有任何的义务了。要么滚去打工,要么自己想办法交学费。管你卖血卖肾,都和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读书是改变命运最好的一个机会,伏蔓当然不可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