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武天相自知命不久矣,无力理政,多半也看不到外孙出世,因此,命武云昭代理朝政,坐镇龙庭。
武云昭道:“父皇,儿臣是女子,怎可理政,您好好养着,他日必能重归朝堂,请父皇收回成命。”
武天相摇摇头,黯然道:“乖女,骗外头人的话,咱们父女就别说了。父皇知道,父皇不成了,否则得话,也不会出此下策。你肚里的皇孙早晚要上位的,你作为他的母亲,在他年幼之时,也必须垂帘听政,接触政务,躲是躲不过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有什么分别。乖女,答应吧,让父皇安心地去寻你的母后。她等了太多年了,不能再等了。”
武云昭垂泪道:“父皇,儿臣领命。”
武天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按在女儿的肚子上,说道:“乖孙,祖父见不到你了,可你要好好当我皓天国的君主。”
是夜,武天相去了。
武云昭跪在床头,哭泣不已。
王达公公劝道:“公主节哀,保重身子。”对顾潜山道:“驸马,公主可别动了胎气,赶紧将人劝回宫吧。”
顾潜山走近王达,道:“是,公公。”倏尔出手,拿住老太监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嘴,将手心早已备好的药丸塞进了王达的嘴里。
王达这一惊非同小可,尚未想起呼救,瞥眼见到武云昭笑吟吟立于驸马身旁,脑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通晓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在巨大的惊恐中,只挣扎了一下,断了气。
顾潜山松手,王达的尸体堕落在地。
武云昭抚摸着肚子,笑道:“驸马好身手。”
顾潜山无奈,将王达的身体往床边靠了靠,伪装出老公公随主赴死的样子。
武云昭知道,顾潜山是因为亲自动手要了人命而心绪难宁,也不理会,慢慢走到桌边,安稳坐好,开始伪造圣旨。
白日里,武天相的圣旨是要公主代为监国,待腹中胎儿落地,即可立皇长孙为皇帝,由公主辅助理政。
现在,她要伪造的圣旨则是武天相直接让女儿继位,成为女皇帝,令她腹中孩子为太子。
寝殿里,只有武云昭、顾潜山、武天相和王达四人,其他人不许靠近。此时,两个活着,两个死了。
顾潜山看着床上、床边两具尸首,心里不是滋味。
他叹口气,走到武云昭的声旁,轻声道:“老大,咱们下回当好人吧。这种事情做多了不好,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不好。这是你用最短的时间夺来的皇位。可明明皇位唾手可得,我就是不欢喜,也没心情庆祝任务完成。咱们以后还是当好人吧。慢就慢一些,几十年的时间换一个皇位,也不算慢。这七八年换来的皇位。”顿了顿,道:“不好。”
武云昭一言不发地写好了诏书,轻轻放下笔后,抬起头来,淡淡道:“我也觉得不好。这种无聊的游戏,一次就够了,二次就反胃了。驸马爷,赶紧去找人,给父皇发丧了。”
丧仪之后,武云昭准备要登基了。
因为诏书和肚子的加持,她没有受到群臣的非难。毕竟,距离孩子生下也仅剩一个月了。女皇帝虽然为人不喜,但也只能当一个月,与昙花一现差不多,群臣不太介意。
登基前一晚,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武天相的灵位前。先皇后上官明月的灵位在武天相的旁边。
上香之后,顾潜山见武云昭神情索寞,张开双臂道:“要不要抱抱?”
武云昭横他一眼,道:“以下犯上,我砍了你的脑袋。”
顾潜山扁扁嘴,安慰道:“父皇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你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那个最乖巧的女儿,是含笑而终。”
武云昭道:“事情是我做的,我认,没什么好后悔的。”
顾潜山轻飘飘道:“嘴硬!”
武云昭怒道:“你说什么?”
顾潜山见她反应激烈,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说道:“第一次登基,是因为要推翻昏君,第二次登基是自己建国,唯独这第三次登基,是强取豪夺,老大,你觉得理亏,心里肯定不好受,别装了。咱们俩历经五世,除了第一世外,剩下的四世里几乎日夜相对,我还能不了解你想什么。说起来,父皇真是够意思了,自始至终,对你这个女儿只有宠爱,半分怀疑也无。爱屋及乌,我这个女婿也备受宠爱。老大,说实话,我后悔了。”
武云昭叹道:“可后悔无用了。”捂了捂脸,说道:“咱俩别假惺惺的了,走吧。”
顾潜山点点头,随着武云昭出了宫殿。
圆月当空,光芒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