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言苍白带人在宫中找到王公公时,王公公的面色十分平静,他固然十分想活下去,不过在帝王家待久了,对自己的结果也有了预料,死,并非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言苍白面无表情地道,“明日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送一杯喜酒给公公,请公公不可推辞。”
名义总是这么冠冕堂皇,王公公看了看守在门口带刀侍卫,露出了笑容,端过酒,道,“老奴怎敢推辞,谢新皇赏酒。”
随后一饮而尽,药效发作的十分迅速,很快王公公就倒到了地上,面如纸色,四肢僵硬,言苍白过去探了探鼻息,确认人已经死亡,便迈步离开了,示意手下去处理尸体。
“言苍白?”
赵丞相刚好在宫门口遇见言苍白,心中一凛,彼此对对方进宫的缘由都一清二楚,赵丞相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犹不肯死心,下轿上前看着言苍白很少有表情变化的脸。
“王公公已经追随先帝而去,丞相请回吧。”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赵丞相后退一步,勉强笑道,“王公公忠义,多谢告知,不过我是想到一份文件落到了内阁,并非去找王公公。”
欲盖反而弥彰,言苍白无意去拆穿他的谎言,微一行礼,就自去回王府复命了,赵丞相目送他离开,然后久久地在宫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人在,也没必要做戏了,没有进宫,而是坐回轿子,打道回府。
“王爷,事情已经处理了。”
凌天野还在翻着上次的《礼记》,道,“宫里的情况如何,可有人员,特别是小太监离开?”
言苍白摇头,道,“没有,不过宁安公主带着一个宫女出宫了,要派人去追吗?”
“不必。”凌天野无意与宁安为难,不在乎,道,“想必去找凌景淮了,呵,都是哥哥,差别还真是大啊,随她去吧,留在宫里也是个麻烦。”
言苍白听着,没有言语。
转眼钦天监测量的良辰吉日已经到了,没有皇后陪同,凌天野一人身着龙袍,祭祀祖宗,祭拜天地,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了,坐上了龙椅,便成了大晋的新一任皇帝,史官记录在册,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免赋税一个月。
随他皇室闹得天翻地覆,百姓的日子一样过,不过免赋税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出了皇城的宁安带着小叶一路往边城方向走,看到沿途的百姓都喜笑颜开,上前问了问,才知道京城发生的变动,与别人相反,她却是不高兴那个。
一路走的极快,借着脚力发泄心中的闷气,小叶小跑着才能跟上她,气喘吁吁的,却也没有提出意见。
正走着,突然路中间出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仿佛故意碍宁安的眼一眼,宁安气上心来,攒足了力气,一脚踢过去,踢飞了石头,自己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哎哟,好痛好痛,我的脚。”
宁安一手捂着脚痛得单腿在地上直蹦,小叶赶紧上前扶住她,扶她到树荫下的石头上坐着,给她脱了鞋,脱去袜子察看,果然脚指头已经肿了起来,痛得宁安直叫唤。
小叶子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西下,倦鸟回巢,远方有炊烟袅袅升起,看来附近有人家。
“找户人家借宿吧。”
宁安本意还是想赶路的,不过看情况,实在勉强不得,含泪点头,“走吧。”
随后小叶扶着宁安艰难地走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到村头,立有一块石碑:柳家村,看来应该是村民了,村子并不大,看见两个生人进村,都纷纷看了过来,小叶有些受不住目光,低了头,反而是有些狼狈的宁安,高高地昂着头,在村里巡视一圈,找了一家相对整洁的茅草屋,敲了敲门,年纪稍长的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
宁安回答道,“我们是过路的旅人,一不小心伤了脚,没法继续赶路了,想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吗?我可以给钱。”
妇人温和地笑了笑,侧开身让她们进屋,道,“哪里话,与人方便,便是自己方便,两位姑娘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