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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赤衣如火(2 / 2)

回去的路上,我经过一处烟花巷。烟花巷里堆了不少人,还传来打砸叫骂的动静。我挤进去瞧,原来是个负心男人背着老婆找乐子,又被老婆追来逮了个正着。往上第三层的走廊尽头,男人抱着衣裳逃出来,女人提着菜刀追出来,好不热闹。

“负心汉,你这个负心汉!”女人左一刀右一刀,人没砍着,花盆栏杆倒砍坏了不少。

男人一边叫一边逃,一边逃一边嚎:“当初我就没想娶你,是你拿菜刀逼着我娶的!”

此处,我需要板凳,我还需要花生瓜子儿。

对我来说,对楼下堆积的一帮子人来说,这出戏很精彩。可对老鸨来说,女人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坏了她的形象和声誉。于是,老鸨派几个小厮过来劝架。女人拎着菜刀,小厮不敢激怒她,只好贴着栏杆徐徐前进。

忽然,一个勇敢的小厮夺走了她的菜刀。女人没了菜刀,挨打的男人上前与她推嚷在一起,劝架的小厮也凑了上去,细长窄小的走廊顿时拥挤了许多。

男人,女人,小厮,着实一场乱戏。不知谁推嚷了谁,栏杆上的盆栽微微倾倒,连枝带盆扣了下来。

楼下看戏的跑了个干净,我本来也想跑,可拥挤的时候,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撞了我一下,还踩了我一脚。我觉得自己很悲催,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天妃庙呢。霍相君大概没想到,他前脚说要送蝴蝶簪子给我,后脚我就死了,看热闹被砸死的。

恍然间,有人将我提抱起来,拥得紧紧的。

这时,盆栽停在半空,女人不闹了,男人不喊了,小厮也不推嚷了。周遭静悄悄的,像定格了。

我原以为,霍相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可不曾想,拥我的人也很好看。他眸色清明,银冠束发,青丝微扬在风里,赤色的袍子像火一样。手腕间戴着一只镯子,裂痕遍布。

我坐他手臂上,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呃,那个,谢谢你啊,可以放我下来吗?”

冷飕飕的天,很凉,很冻人。可他眼睛里的温度是烫的,烫到快要将我烧化的那种。他抱了我很久,也看了我很久,似乎不打算放手。

我忽然,脑补了一出大戏:“你不会,是拍花子的吧?”

他不说话,我又道:“你孩子丢了,受了刺激,所以在外头捡别人的孩子?你别捡我,我有娘的。”

他依旧沉默,目光灼灼。

我挣了挣,挣不动,便很尴尬的脑补了另一出大戏:“你,你不会对小孩子有特殊感情吧?你是想占我便宜吗?我太小了,没啥便宜可占的,阁下面前就是个青楼,家里没媳妇的话,你可以去那儿。家里有媳妇的话,你带个菜板,免得她砍你。”

我唱了半晌独角戏,他要么不张口,一张口便收紧手臂,险些勒死我:“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

我挤出干巴巴的笑,甚艰难道:“多……多谢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辈子我做牛做马……”

这万能的感谢词儿,我还没来得及说完,被他打断了:“我要这辈子。”

我有些为难:“这辈子我是个人,当不了牛,也当不了马。要不……要不你先放我下来,我们这样不大方便交流。”

他捧住我的头往前推,四目相对,挨得很近很近:“你想怎么交流?”

在他清亮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自己。呃,不知方才那句占我便宜的话,现在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我不愿直视这样的自己,便伸手,将他眼睛蒙着:“你放我下来,咱再交流。”

他默了一默,总算弯下身子,大发慈悲地放手。

从他怀里出来的时候,我一蹦,一站,弄掉了霍相君的玉牌 。我正要捡,他抢在我前头捡起来,看得很是仔细。

我踮着脚,抬高手:“这……这是我的。”

他冷声道:“这不该是你的。”

我将他的意思理解为,这块玉很名贵,头发乱糟糟衣裳烂兮兮的我不该拥有这样名贵的东西。也许是抢来的,也许是偷来的。再好听一点,也许是路边拾来的。我甚至觉得,他将我当成乞丐,想要拿我的名贵玉牌。

于是,我声调高了些,气势足了些:“这就是我的,是别人给我的。”

他攥着玉牌,低眉道:“是玉牌重要,还是给你玉牌的人重要?”

我蹦得老高,却连他胳膊肘也沾不到:“人重要玉牌就重要,人不重要玉牌就不重要。你,你还给我!”

他沉吟道:“那,人重要吗?”

这个问题,我答得十分爽快:“人当然重要,除了娘亲,他最重要。”

“是吗?”他将玉牌还给我,目光很黯,笑意很冷,“既然如此,你可得把玉牌揣好,也许有朝一日,他就不那么重要了。”

说完,他消失了。盆栽落地跌得粉碎,该喧嚣的喧嚣,该吵闹的吵闹。方才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既真实又虚幻。喜欢夙世青雀台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夙世青雀台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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