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了沉:“碧,青也。滢,清也。”
我一脸懵:“没听懂。”
他失笑,仰头饮尽酒壶里的最后一口:“你一忘忘得干净,哪懂得了什么?”
从酒肆里出来,我拍了拍肚子,甚为爽快:“扶青哥哥,你刚才说小时候拿弹弓打过一个女人,谁那么倒霉啊?”
扶青未做深想,直言道:“父王的侧妃,我名义上的庶母。那百年间,父王未有一日在她殿中宿过,她却仗着母后不在,总当自己是魔界的女主人,矫揉造作,甚是讨厌。我瞧不上她,侧妃重在侧字,妾而已。”
妾,而已。
我知言者无心,却奈何听者有意,当即一驻,低眉不语。啊,天不蓝了,云不白了,花不香了,心闭了。
扶青反应很快,忙抓我手道:“暮暮,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我既吃心又不好发作,只得摆手,笑容牵强:“没,没关系。”
他从背后拥上来,杀了我个措手不及:“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起你娘,更没有看不起任何一个妾室,我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个女人而已。妾和妾不一样,她和你娘也不一样。你娘事上敬谨待下宽仁,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最要紧的是,她生了你这么好的女儿。”
哎呀,给我弄疼了:“真的没关系,你先松开。”
他手一紧,劲儿更大了:“骗子,从前就说没关系,我信了。一扭头,连门都不让进。”
我眨巴眨巴眸子,略惛懵:“扶青哥哥不是魔君吗,她不让你进门,那就穿墙呗。”
他静默好久:“我生下来就没有娘,父王找了她一百年,她却躲着不肯回来。侍女兵将们暗地里议论,说父王母后曾因侧妃生出诸多不快,母后心高气傲,便离开了。也是因此,我才厌极了那个女人。可暮暮的娘不一样,暮暮的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
天茫茫兮,云雾缭兮。有佳丽兮,笑露齿兮:“扶青哥哥也是全天下最好的扶青哥哥。”
他愣了愣,立马将我推出去:“为君上者对错分明,我言语失当,哄你也是应该的,可别蹬鼻子上脸。”
笑一笑就是蹬鼻子上脸?少摆点儿谱会要他命吗?杂碎!
我在后面挤眉弄眼,扶青并没看到,因为有个精明的摊贩把他叫住了:“公子,买盒唇脂吧?先前有对夫妻当街吵架,做相公的在我这儿买了盒唇脂,两人立马和好如初,可见效嘞。”
扶青挑一盒在手里,闭眼轻嗅:“多少钱?”
摊贩竖起两根指,嘿嘿笑道 :“二两银子,物超所值。”
我嘴角一抖,这厮定是见扶青衣着光鲜,骗傻子来了:“扶青哥哥,不要这个,我不生气了。”
摊贩摇头道:“女人都这样,嘴上说不生气,实际上气着嘞。公子,您信她可就倒霉咯。”
我欲夺那盒唇脂:“扶青哥哥,别买这个,我真的不生气了,真的真的不生气了。”
摊贩还是摇头:“女人的嘴,哄人的鬼。”
我呸,你这奸商给老子闭嘴!
争抢中,扶青将整个钱袋丢出去,摊贩受宠若惊,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我眼中含泪,心中淌血,扶青理也不理,拽上我就走。
行到无人处,我气得抬手乱打:“你是来布施的吗!四十多两银子,吃饭都没这么贵的!败家子儿,败家子儿!”
“别动。”他轻轻道。
败家子儿揭开紫漆雕花圆盖,指腹揉上朱砂色,再沿我唇角,极轻缓地涂上去。此刻,他目光微迷,像被勾走魂魄,只剩一具残躯。
我抬手晃了晃:“扶青哥哥,你傻了?”
他手将我擒住,唇脂跌得粉碎:“暮暮,我想喝酒了。”
我抽一口凉气,直跳脚:“啊!你摔了四十多两银子!”
他将我摁到墙角边,瞳孔深幽:“我说,我想喝酒了。”
我瞧着他有点不对劲,缩了缩脖子,气势全无:“刚才不是喝过酒了吗?”
扶青紧抓着我的手,脸颊染上红晕,闭上眼,埋低头,越靠越近……急促的呼吸扑在我脸上,他他他,他不会又要吃人了吧?!又不是没饭吃,这什么毛病啊?!
唇将触近之时,我体内生出红橙黄三彩炫光。不但身高骤减,还越减越低,越减越小,直直减到他脚踝边。我我我,我变成了……
“哇哇哇哇!”
婴儿?!
丢魂的那位猛然回魂:“怎,怎么回事?”
我:“哇哇哇哇!”
他想将我抱起来,却不知从何处下手,慌张,焦灼,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哇哇哇哇!”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那颗黑药丸。两个时辰已到,白药丸失效,黑药丸紧接着就来了。我兄弟真是个天才,他做出来的矛和盾,都很强悍呢。
扶青显然想到司徒星的缘故,捏拳,阴沉得可怕:“司、徒、星!”喜欢夙世青雀台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夙世青雀台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