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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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新城市那天八月二十号，阴天，盛夏。
正逢高二。
这一年，是她犯错最多的一年。
她闭上眼睛都能想起跟裴砚淮的初遇，是在某一家便利店，在南哲高中前面一点。
但不是的。
他说。
是在公车上。
……
八月底，裴砚淮去新建三个月的俱乐部处理事情，结束前跟友人去打了场篮球。
而南哲恰好八月底开学，他们得返校去听该死的新学期讲座，人人都要去，校长对这个看重，请的全部都是中国有名的教育者，请假难请，挨批倒是容易。
那是裴砚淮第一次突发奇想想要去听听，也不排除是他的女友想认真跟他谈谈心的原因。
公车能从他包场的篮球馆门口直达南哲。
姜瑜在他后三站上的车，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记得那天早上刚下了雨，外面的空气舒适又潮湿，黏杂的灰尘上下起伏，天空中疏散的乌云慢慢散开，有微弱的阳光直射进车厢。三十八度的天，特别闷热，闷的连空调的冷气都干不了他手臂上的湿。
所以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妞真清凉。
她上车的时候正低头打电话，手里拿一个宣传小册子，长方形折叠款，身套了件宽松的白T，胸前是两只棕色熊的图案，手臂细到没边儿，头发又长又黑，蓬松且浓密，下面一双腿光溜溜，白，长，细，很细，脚上穿着黑色帆布鞋，鞋带系的松松散散。
一身搭配他用五秒的时间过完，巧，她那件T恤是他中意的日本品牌，刚出的女装，新款。
然后她刷完卡，捋完发直面走过来，那张脸就全部暴露在视线里。
没化妆。
漂亮。
真挺漂亮，不过特懒，含着一种没睡醒的懒，她面无表情的抬眼扫一圈空位，眼睛亮的不得了，偏偏冷漠更多，那瞬间就跟看见了高冷的小野猫一样，非常好奇这么冷感一姑娘怎么衣服那么有意思，他视线下移，瞥到她右腿上的蝴蝶纹身。
这回仅两秒就知道这妞不简单。
车内人少，窗户大开，风把她头发往前吹。她又撩一把发，谁也没看，径直坐到倒数第二排外面的位置，她把手里的册子放到大腿上。
而他在最后一排抬二郎腿，靠着窗坐。
这时她把头发捋到耳后，那刹有很浅淡的蓝莓香，夹杂着甜牛奶的味道吹到后排，他眯了下眼，撑着额看她。
车子发动的第三秒。
听见这妞开口说：“烦死了，我出门了呀，上公车了。”
……
……
“不去。”
……
“我杂志是过几天才拍，”她说，“但晚上我妈回来，有事讲。”
躁，声音很躁。
隐约听见手机那头的动静，是个男生，态度蛮好，然而她截断的快：“说了我找得到，你打球还这么闲，挂了。”
挂的速度贼快，挂完，她拿起宣传册摊开举在眼前。
纸张白橙相间，阳光的穿透下，他不费力气的辨认出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南哲的招生简章。
而后没忍住笑。
笑她的小熊手机壳，笑她滑在外面的黑色肩带，笑她压在后颈的发丝，笑她认真阅读的可爱样子，是，她真可爱，可爱到他有点好奇她是高几的学生，也就没来由的把学校论坛上评选出来的“绝色”过了一遍，没印象，这脸他没印象。
新生？
可能。
车子平稳运行，裴砚淮转视线望窗外，外面途径的中央公园绿油油一片，再往前行驶，长隧道里，他无意识的从玻璃窗中看她模糊的倒影，她应该是琢磨透南哲的地形了，慢悠悠的合上册子，偏头，终于望窗外。
车内黑，隧道里黄色的灯洒进来，比阳光要寡淡，暖光笼着她的脸，睫毛长，眼皮薄，鼻梁高。
她戴了个骷髅头形状的耳钉。
裴砚淮仍很想笑，没有原因。
……
南哲到了之后，她在他前面下，他第三次闻见那种甜腻味。
他的脸第一次跟她柔软的发丝来了亲密接触，特别痒。
……
……
……
南哲前面的便利店，姜瑜很久之前来过一次。
上次来正逢开学季，热闹，这次也热闹，但热闹的感觉不一样，公交站一排妹子，她们互相扯着手臂，叽叽喳喳的讲着“竟然来了啊！”、“幸好，幸好我今天没请病假”、“所以他真被那谁约上了？”等话蹦哒在唇齿间，又绕一大圈从水泄不通的人群里飘走，清一色的棕色制服从眼前闪过，之后，是男生瞥见她讲着“那妞很漂亮啊？是不是南哲的学生？”、“操，身材不错”、“有点眼熟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