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阴雨绵绵，秦施杨将姜瑜约到不远处的馄饨店。
可是姜瑜没点馄饨，没点别的东西，甚至没有要和他一起进餐的打算。秦施杨或许了解她，他帮她点了一碗清汤馄饨另带一屉小笼和汤包，之后下完单，笑问：“听说你今天考了数学，考的怎么样？”
“一般。”她回完，开门见山，“我们有话直说吧。”
闻言，秦施杨抿了抿唇，背靠上椅子：“你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她表情寡淡：“就是字面意思，你听得懂。”
秦施杨消声如哑。
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几下，无奈的叹一口气：“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姜瑜没吭声，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没法真的断掉和你的联系，初中你有和我提过吧，关于这些，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受到敌视，也觉得我父母会对我不满意，但我想说，那时我无所谓，现在我也无所谓。”
“可是我有。”
……
“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不要跟程风昀提起我和你的关系。不要提起你曾经和我同过校，更不要把你初中那个对我的好用到高中来。”她说，“你就当和我是陌生人，就算在校园里遇到也不要主动讲话，无论我和谁发生矛盾你都不要插手，我过我的你过你的，以后也不要同班，你就老实在你一班待着，不要有任何没必要的念头，只要你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就不会有人来针对你，包括郑凝白，你和她初中有阵子同班，帮她补习过功课，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想法，她这人虽然烦，但有分寸。”
一大段平静悠长的话讲完，如此多的“不要”，如此的果断，仿佛事情无力回天，她随着心来做，无人能改变她的想法，秦施杨多明白啊，多明白她摆在明面上的断关系啊，当即把两手臂搭到桌上，不赞同：“我不愿意。”
“你得愿意。”姜瑜认真的凝望他，夹带一丝乞求的双眸如同外头的斜雨，冰凉冰凉的，“你父母很重视你，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和我还有接触，我接下来会有很多的麻烦，不出意外会持续到高中毕业，我要保证你可以好好的生活，你和程风昀不一样，他和我从小就认识，他有人脉，没人可以弄到他，我只需要他别再总来找我就可以，而你，我们非亲非故，没有必要因为我遭受那些，就算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我不行，我希望你好好的。”
“姜瑜。”
秦施杨握紧拳头，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他有太多的话想说，然而她这些缜密的逻辑以及无波澜到极致的样子，让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平生第一次迷茫，迷茫的如此彻底，千言万语汇成两个许久未敢触碰的名字。他看着姜瑜捋一把发，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听着她问：“我就想说这些，秦施杨，你能不能答应我？”
……
答不答应。
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
……
……
和秦施杨告完别，姜瑜沿着街道淋雨走了一长段路，发丝湿漉漉，衣裳贴在身上，鼻头发红，心口酸胀胀，冷啊，觉得夏天真冷啊。
之后走累了，她打一辆车回到风桥十里，没回家，进便利店买了一个低脂面包，另带一罐酸奶，完事儿后坐在高脚凳上，边拆开袋子边掏出手机。姜瑜咬一口面包，慢吞吞的点开和贺沁姿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前两个小时，贺沁姿说的：我不会多想，郑凝白一向这样。
呼出一口气，没想好怎么回，于是她非要找气受的点进学校论坛网，浏览着今日的头条，关于她和程风昀那条已经掉下热度，位于第一的是她和郑凝白的二次争吵，评论全部都是挺郑凝白怪她，没细看，接着看首页第二条。
裴砚淮和季子恒。
他俩的帖子挂了好几天。
关于数学竞赛的事情。
评论超千条，响当当的两个人物总是“女粉丝”多，评论两句分化明显，不过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裴砚淮更受欢迎，几乎欢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评论第一条——
高二的数学题如果裴砚淮不会那就不可能有人会，他有多聪明，在数学上多有天赋有目共睹，红榜上天天挂着他的大名字，数学次次接近满分，凭什么让季子恒给抢去了？就凭他是关系户？
第二条：我虽然在十二班，但是我还是想凑个热闹，裴砚淮怎么进的南哲大家应该还有印象吧？就因为他一门数学分高的不可思议！而且他从小在国外念书，高中因为他家里的原因回国发展，以后大学也是要出国上的，他虽然不靠这种比赛拿奖拿保送名额，但是也不能这样吧？哪有这样搞他的啊？他胜负心多强没人知道吗？他可是高一考年纪第二的时候都会觉得差劲的人诶……记得那时候第一是季子恒来着。
第三条：我觉得是该裴砚淮去参赛，他那脑子，不拿个第一回来都不科学，尽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他就是南哲的天花板，季能把名额让他吗……季有学校定做的玻璃杯…裴砚淮的那个可是被姜瑜给砸了（无奈）。
看到这里，姜瑜胸口微起伏。
脑子却高速运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