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玄帝君顿时大惊, 连忙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外表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是出现在这方寸之间中。
男子身姿挺拔,有着超凡绝俗的姿容。看起来虽比云玄帝君尚要年轻许多,但气势上却稳稳压了云玄帝君一头。
“帝君别来无恙。”男子闲庭信步般,缓缓走到许元身旁边坐下, 道,“这才一年多不见,帝君就认不得我了?”
说罢, 也不待云玄帝君回答, 男子面上便又缓缓扬起一抹冷笑,道:“去年今日,你我才在你仙宫之中把盏言欢,帝君莫不是忘了?”
甫一看到此人,云玄帝君心中便是一阵忐忑。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隐隐摆出防备姿态,口中却是说道:“麟琩神君说的哪里话?送宝之情,云玄莫敢相忘。”
话虽这么说,但云玄帝君心中, 却已是大呼糟糕。
眼前这位麟琩神君, 便是一年多前送六叶玄心莲过来的那位神族使者。他乃是神帝的子侄,修为比云玄帝君全盛之时, 尚要高上不少。又极受神帝看重, 被神帝委以重任, 镇守四方天通往天外天的唯一通道——隐天梯。
这位神君心性清冷孤傲,向来最是瞧他不起。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方寸之间中的,自己竟然分毫未觉。听他刚才突然拍掌,只怕早先自己与崎清那番对话,早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被他听到自己竟然欺瞒神族,还想要抽离崎清的神骨为己用,又被他撞见自己濒临入魔,只怕今天自己是不可能达成所愿了。自己全盛时期尚且不是他对手,如今自己为魔气侵体,更不可能是他一合之敌。
思及此处,云玄帝君已经绝了背水一战的心思。只是他也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当下便就心思电转,暗暗思索着脱身之策了。
“既然帝君这般说,那我便也不与帝君客气了。我心中有疑,还要烦请帝君给我解一解惑。刚才你说要剥了崎清仙子的神骨,给你自己换上是怎么回事。”
麟琩神君顿了顿,突地厉声质问道,“还有我族至宝六叶玄心莲,你之前不是说已为那魔族盗走,还要向神帝乞求再赐一株吗?可是刚才帝君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听着怎么却是那六叶玄心莲是被你吃了,却没长出神骨来呢?”
云玄帝君心中顿时一个“咯噔”,麟琩说的这番话便足以证明,他已将方才自己与崎清之间的对话尽收耳里。可他仍旧质问自己,这绝不是想给自己脱罪的机会,而是明晃晃地要给自己定下罪名!
而且眼下自己虽是魔气侵体,但若是身为神族的麟琩肯施以援手,也不是没有将魔气驱逐出体的机会。但麟琩却对此视而不见,丝毫没有一声询问,这便已说明了他并不愿救自己。
也就是说,这麟琩神君是铁了心要将自己拿下,而若是自己一旦被拿下,定然只有被丢入炼魔鼎这一结局。
想通其中关窍,云玄帝君心中不禁一凛。炼魔鼎中聚含着炙烈的三昧真火,不单能灼烧躯体,还会伤及神魂。
而且以往那些活着的魔族及入魔的仙族,在被丢入炼魔鼎之前,都会被施以锁魂术。这样不仅能锁住其法术神通,使其丧失抵抗之力,还能锁住其神魂躯体,叫其无法自我了断,只是硬生生地承受真火灼体炼化的痛苦,直至被炼成炼魂珠。
想起以往炼魔时,炼魔鼎中传出的惨嚎,云玄帝君便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许是危急时刻,更能叫人急中生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玄帝君的心中竟倏地火花一闪,一个主意飞快地浮上他的心头。
他迅速地正了正神色,朝麟琩神君深施一礼,朗声道:“神君,实不是云玄不想为您解惑,而是此事说来话长,且事关重大。云玄在此恳请神君给我一个机会,将我送到神帝大人驾前,让我能亲自向神帝大人禀明一切。”
“巧言令色。”麟琩神君冷哼一声,威势顿时迸发。
霎时间云玄帝君只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欲朝他的胸口猛然捶下。
他连忙身形疾闪,这才堪堪避开那股悍然之威。待他再站稳身形时,云玄帝君却又骇然发现,因着自己刚刚这运转灵气,稍早前服下的那颗补灵丹所补充的灵气,竟是又被消耗了大半!
幸好那股魔气已被补灵丹释放出来的清灵之气所压制,就像是陷入沉睡般没了动静。否则刚才自己的灵气这般一消耗,那魔气再来凑个热闹,那他不当场沦为半魔才怪。
云玄帝君又气又急,对试图以神威压制住他的麟琩神君已是恨之入骨。只可惜形式比人强,他再如何气恨,也无法对麟琩神君有些许妨碍。
他只能愤忿咬牙,将这恨意吞入腹去,面上也丝毫不敢流露半分,对着麟琩神君道:“神君且先莫要发怒,真不是云玄巧言令色,欲在神帝面前为自己辩驳,而是此事真是事关重大。我之所以会沦落至此番魔气侵体、欲要抽取崎清神骨皆是因为此事。”
说至此处,云玄帝君突然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还请神君给云玄一次机会,听云玄说一句话。此话说完,神君若是还不肯将云玄送至神帝驾前,还想除掉云玄……”他一咬牙,道,“云玄便也认了,悉听尊便,任君发落!”
最后一句话,云玄帝君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