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菀嫁到焦家,是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焦修书郎的庶子,许知意听说过也见过,是个文弱书生,人温文尔雅,老实本分,是个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只希望许兮菀能够洗心革面,不再对鲁恪念念不忘,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焦家不会亏待她。
许兮菀被人搀扶着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之后跨上了花轿。
炮竹声轰然而起,一行人热热闹闹的从许府离开。
至此,许知意和许逸申齐齐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许兮菀嫁出去了。
府上少了许兮菀,日子过得更舒坦,只是许知意记挂着陆家的事,总忧心忡忡。
许逸申的腿脚完全好了,临近年关,朝廷里给官员们都放了假,他闲着没事,总在家中会见同僚,有时候几个人待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
许邕接管了点心铺的活儿,日日都要往铺子那边跑,每次回府都会给她带好吃的。
这天他回到家,看许知意在贴对联,忙担忧的道,“阿姐,你可千万别摔着。”
他走到身边,小手搭在她的腰上,硬是把她给扶了下来。
“我来我来。这种小事以后都交给你,哪能你亲自上呢?”他吹捧着她,笑嘻嘻的说道,“阿姐,你现在可是咱们府上的女主人,身份尊贵,与以往不同,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听到了没?”
许知意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给暖到了。
她退到一旁,接过青果手中的浆糊,给他端着道,“哪有那么娇贵,还是要多动弹动弹的,再说了,只是贴对联的小事而已,还有这么多人护着,我怎么会摔着,是你太过紧张了。”
“我只有这一个阿姐,可不得关心点么。”
他羞涩的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做的。
他用刷子蘸了浆糊,然后在门板上从上到下刷了遍,偏头请求她,“阿姐,退后看看歪不歪。”
少年身量细长,两只手举着对联,脸上带着灵动的笑。
“不歪,刚刚好,贴吧。”
“好嘞!”
他贴完了左边,如法炮制,姐弟两个通力合作,很快一副对联就贴好了。
许邕从椅子上跳下来,将刷子丢给青山,吩咐道,“你们忙去吧,我和阿姐说说话,爹爹和我的那个院子的对联,就都交给你们两个了。”
许知意被他半拥半抱着,送进了屋子里。
不知从何时起,少年与她之间变得亲昵。
他对她格外依赖与信任,每次看她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着光的。
许知意喜欢这种感觉,沉溺其中。
她笑着看他,少年浑然不觉,把她按到椅子上,才讨好的拿出今天买回来的礼物。
“是什么呀?”许知意瞥了眼,见是食盒,猜测道,“方糖?还是糖葫芦?”
“哈哈!都没猜对!再给你一次机会!”少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说道。
许知意故意拧眉,思索了片刻,才朝他撒娇道,“哎哟,你就告诉阿姐吧,实在是想破了脑袋都没猜出来。”
十五岁的少女,漂亮的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女儿,她热的脸颊红扑扑的,这么巴巴的看着他,令他心跳猛地加快。
许邕面皮薄,很快败下阵来,求饶道,“好好好,你自己看吧!”
许知意接过食盒,打开后,竟然看到了两三个馒头。
说是馒头,又和寻常馒头不同,这馒头上面还用芝麻拼着如意二字。
“这是……”
许邕托腮,目光里带着请求,“尝尝?”
“那肯定要尝啊,邕哥儿带回来的,满满都是爱。”
许知意轻轻咬了一口,芝麻很香,馒头很软,里面还有着肉馅儿,不咸不淡,味道极好。
“好吃吗?”许邕问。
“好吃。”她很是捧场。
许邕松了口气,才解释道,“这是我和春娘商量着做出来的馒头,不过却并不是售卖的。”
许知意好奇,“那是做什么的?”
“阿姐近日来心思深重,忧虑过多,无心出门,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京城里近来多了许多流民,他们白天就在街边乞讨,看有人吃剩的就去捡,有时候为了口吃的,还大打出手,到了晚上,则裹着衣服在桥洞,或者在破旧的无人居住的老房子里居住,先前几天我回来的晚,路上随处可见,他们无家可归,着实可怜,这么冷的天,躺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发出痛苦的声音。”
许知意是真不知道,这些天她只顾着想陆家的事情,对于外界的事,一无所知。
她拧着眉,不解的问,“怎么会这样?这些流民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北面来的。”许邕跟她讲如今的形势,“北面的匈奴与咱们西凉发生了冲突,前些日子一直都在跃跃欲试,试图侵犯我们的边界,这事儿阿姐你应当有所耳闻,这不就在十多天前,匈奴变本加厉,直接越过边界线,对我们大肆发起进宫,守城的将军懒散多日,见势不妙,弃城而逃,导致全城的百姓任匈奴虐杀!”
许邕情绪激愤,狠狠攥着拳头。
他冷着声音骂道,“身为将军,竟然不战而逃,我西凉怎么会养这样的废物!”
许知意能够想象当时的惨烈情景,历来战争就是残酷的,是摧毁的。
匈奴凶恶狠绝之名在外,被丢弃的城池,定会沦落成人间地狱。
“有些百姓逃了出来,赶往京城,有些则没有……”许邕深吸口气,“京城位于北方,距离匈奴所践踏之地并不远,战事传来后,朝廷上下都严阵以待,近日来流民频繁进京,已经引起了朝廷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