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苍怔然着无言以对,许知意言辞犀利刻薄,将他剖析的直白而精准。
他所有阴暗的晦涩的难以启齿的心思,全部呈现在眼前,无处可逃。
偏偏许知意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一切悲剧的来源,都是因为他的狭隘与愚蠢,都是因为他被仇恨吞噬了理智与良知。
其实本可以不必走到这步的。
在看到陆钏海百般信任他时,在看到陆家子弟与他称兄道弟时,在意识到对陆心水的感情时……
他有很多次悬崖勒马的机会,有很多次回心转意的时候,但他最后都选择了继续前行。
他将所有的动摇,都狠狠压下,用仇恨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冷血坚定,让自己彻底走上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黑暗道路,这中途遇到的每一个可能的转折点,并没有人逼迫他,全部都是他亲自选择的,不是吗?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怨有什么资格恨?他又有什么资格在毁了别人之后,哭哭啼啼装无辜懊悔?
“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她。”许知意无意再多说,因为说的越多,就越会为陆心水感到不值,感到愤怒,她做了评论,道,“但凡你有半分爱她,事情都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所有只在嘴里说的、无法付诸于行动的爱,都不是真的。”
席苍脸色煞白。
他从没有想过,在某天会被一个女子说的哑口无言。
漂亮美丽的姑娘,口吻温温柔柔的,说出来的每句话,犹如利刃,直插心口,令他窒息。
席苍以手掩面,失声痛哭。
许知意不想多看,只觉恶心,对他坎坷曲折命运的同情,已经多于对他的厌恶。
她起身往外走,对司征尘道,“我到外面透透气。”
“去书房。”司征尘说道,“天儿太冷,娇娇娇贵,可别再冻坏了。书房里等着去。”
房间的门关上,他的话混在风中,也不知道她停进去了没。
许知意走后,司征尘显然没那么多耐心。
他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朝廷上下的官员,哪个见到他不两股打颤,心中发毛?
他阴涔涔的目光落在席苍身上,嗤声道,“有事交给你去做,办好了,本王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办不好的话,本王就只能拿陆心水出气了。”
席苍猛地抬起头。
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喉结滚了滚,说道,“但凭王爷吩咐。”
司征尘回到书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许知意。
叫来下人询问,才知她早早的就离开了王府。
他愣了片刻,缓缓笑出声来。
还真是薄情寡义的东西,用完了他就走,干脆利落的实在可恨!
她大概只有在用得着他的时候,才会好言好语的说上几句话。
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
换做别的女人敢这么对他,他早就将对方剥皮泄愤了!
偏偏许知意三番两次见风使舵,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她势利的可爱。
他是魔怔了。
司征尘闲适的靠在软榻上,胡思乱想着,不知怎么方才她那番话,诡异的浮现在脑海。
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会感到害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