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把屋子烧的暖烘烘的,暮色渐渐沉下来,天与地都被黑暗吞噬。
外面静悄悄的下着薄雪,地上有一层细细的白,房间里点着灯,翻页的声音,隔段时间就会响起。
陆心水饿的肚子难受,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
在看到陌生的环境时,她有些迷惑。
这是……
视线缓慢移动,从左到右,从东到西,在看到谢长绝的时候,顿时反应过来。
她记得自己只是饭后打了个盹儿,哪想此刻外面的天竟然全黑了。
实在是羞愧羞愧。
她还从未在别人家,小憩过这么长的时间呢。
谢长绝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还在专注的看手中的书。
二人距离并不算远,可见他完全沉溺在书里。
陆心水瞥了眼书名,又是和修道有关的,几不可见的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她可不想做误他修道的罪人。
他看书,她在看他。
谢长绝的五官,惊艳出尘,十分儒雅,翩翩然间,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的眼睛形状优美,弧度温柔,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的好感。
陆心水靠在软榻上,手指在半空中,虚虚的描摹着他的轮廓。
她的指尖从他额头经过,又经过鼻子,辗转来到唇上。
正玩得不亦乐乎之际,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醒了?”谢长绝轻笑,将手中的书合上,道,“醒来有多大会了?怎么不喊我?”
“刚醒。倒是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好像睡了挺长时间。”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真要仔细说起来,她和谢长绝关系并不亲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惹人遐想,而他还允许她在他的地方,睡这么久……
陆心水坐起来,尴尬的行礼,“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看郡主睡得沉,又想到你之前说的,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便有些不忍心喊醒。因为我注意到,你睡梦中是神色十分放松自在,估摸着应该是没有做所谓的噩梦了。”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又道,“睡得怎么样?”
“香。”她笑容大了些,“兴许是在道长的屋子里,有兴许是这里的熏香让人感到安心,总之,没有再做噩梦,其实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有吃药,已经有一些日子没有做过噩梦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口吻轻松,听起来像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说到这里,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那天你拦下了我……”
那件事之前谢长绝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在弄清自己真正是谁时,无比庆幸当时他把她救了。
他脸色有几分难看,皱眉说道,“过去的事情,便不提了,只要郡主以后都不轻生,好好活着,那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道长最近都变温柔了呢。”她等他说完,歪着头朝他眨眨眼,“不过道长说的没错,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生活和生命都是自己的,要倍加珍惜才是。放心吧,我以后都会好好活着。好了,不同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府去。”
桂心担忧不已,她要是再晚点回去的话,只怕王府都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不饿吗?”
她人都冲到了门口,听见这句话,瞬间来了个急刹车。
谢长绝做的饭菜,她品尝过,虽然比不上许知意,但也能跻身她心目中的前两名。
在她肚子空空如也的时候,同她发来这句邀请,无异于雪中送炭,明晃晃的诱惑。
“饿了。”她老实回答,“不过等你做好饭,半个时辰又过去了,而那个时候……”
“饭已经做好了。”他说,“我去热一热就可以吃,你等我一下。”
他没有问她的意见,已经提步越过她,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陆心水迷迷糊糊的,直到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还有点迷惑。
“好吃吗?”谢长绝问她。
陆心水是真的饿坏了,这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的往她鼻子里钻,勾着她肚子里的馋虫。
她连声夸赞了几句,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所言不假。
陆心水做什么都很认真,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吃饭的时候,便是吃饭,连话都很少主动讲。
她咀嚼的时候,两颊微微鼓起,和松鼠吃东西的时候,莫名有几分像。
陆府以前的时候,后花园里,养了两只松鼠。
那是陆廷野春猎时,带回来哄陆心水的,小姑娘得了松鼠,十分疼爱,一日三餐都按时按点的喂。
谢长绝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正巧听见她问,“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书,好像和修道有关?”
“恩。”
“你们道门的吗?”
“恩。”
陆心水好奇的道,“真神奇,我只听别人说过,还从没去过道门呢。”
不知道为什么,谢长绝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尽管他知道不合适,但这一刻,他把师傅的叮嘱,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他紧张的捏着手指,两眼直直的盯着他看,“你想去吗?”
“什么?”陆心水不解,对上他认真的表情,心脏有些发紧,“去哪里?”
“去道门参观。”谢长绝遏制着激动,不露声色的说道,“正好师门传来消息,让我近期回去一趟,我本想再过几天同郡主辞别,既然郡主好奇,我就斗胆邀请郡主,到我师门参观一番。”
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道,“郡主不是好奇吗?”
陆心水不惊讶是假的,事情的发展,好像脱离了她的控制。
在这样诚恳炽热的目光注视中,她忍不住咽下口水,问道,“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谢长绝低声的道,“我之前为郡主卜算的那一卦,兴许还有解法,我师父道行高深,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回去,让我师父帮郡主看看,郡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