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们担心杨振的谋略过于成功,真的引来了清虏大军不死不休的猛攻,万一自己们守不住咋办,毕竟对方可是数以万计的兵马啊!
另一边,他们也担心杨振的谋略不成功,被一贯狡诈多智的清虏伪帝黄台吉给识破了,就这么天荒地老硬生生地围下去,直到自己们粮草耗尽被迫突围。
毕竟,杨振在清虏大军已经抵达,但是并未围死镇江堡的时候,已经派了人马出去传令,严令金海镇与江东朝人各路兵马前来支援,已经绝了自己的外援之路了。
到时候,一旦镇江堡内真的粮草耗尽,那就只剩下突出重围这一条路了。
可是,清虏大军数以万计四面围城,到时候自军人马真的能够突围出去吗?
李禄和张臣追随杨振这么久,好不容有今天,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他们当然担心杨振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搞砸了。
“都督,实在不行,不如这样,都督你说我写,咱们回去搞出一封回书来,然后叫人趁夜下城,投送到城西的清虏营寨中去,约定一个时间,叫清虏派人来谈。”
跟随在侧的李禄,见杨振望着风雪里的清虏营寨方向,骂骂咧咧地抱怨上了,略想了一想,便将自己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到时候,清虏说降使者一来,咱们伏兵一出,将他们全部拿下,就在城头,当场正法了。这样一来,都督既可向城中将士表明绝无降虏之意,又可以激怒清虏,使其来攻。届时,张副将所说的怒而挠之的打法,不就凑效了吗?”
风雪中,城头上,听了李禄的这个说法,杨振沉默无语了半晌,最后还是否决掉了。
“不妥。若是我们派出去的信使,被清虏哨骑捉住,严刑拷打审问之下,泄露了我军内情,反而弄巧成拙。”
“如果都督同意,卑职愿意亲自出城一趟,必不会被清虏哨骑捉住,就是捉住了,也绝不会泄露我军内情!”
面对杨振的否定和担忧,李禄并不灰心,反而提出了由他亲自出城送信的建议。
对此,杨振当然再次给予了否定。
“那就更不妥了!本都督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军中大将,冒着落入清虏之手的风险,去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呢?不妥!”
对于李禄提出的主动投书与敌联络的想法,其实杨振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
这两天来,他一直在想,自己一方要不要表现得主动一些。
他有点担心,自己在接到黄台吉招降书信之后的刻意示弱,并不足以引起黄台吉的注意,或者并不足以表明自己在黄台吉的招降面前决心有所动摇。
但是他又不想做得太刻意了。
一旦让黄台吉或者黄台吉身边那些精明到了极点的汉奸谋士们嗅到一点阴谋的气息,恐怕他们就不会上当了。
杨振毕竟拥有一颗来自几百年后的灵魂,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黄台吉不是一般人,其心机智谋远胜常人,特别是其所作所为,有时候真就跟如有神助一般。
一旦让黄台吉觉察到自己对于招降有一点点的过于热心,那么到最后上当中计的倒霉蛋,就很有可能会是自己。
即使是现在黄台吉大病初愈,得的还是阳亢中风之症,脑力必定受到了损害或者后遗症的影响,杨振也不想冒险。
“确实不妥。清虏大军才围了咱们几天?也就半个多月而已。眼下咱们城池巩固,弹药没怎么消耗,粮草也不缺,这个时候上赶着与清虏联络投降事宜,难免会令清虏生疑。”
同样跟在一边的张臣,听了杨振与李禄的对话,见李禄犹自想说什么,当即打断了他们交谈,插话说道:
“虽然是清虏伪帝招降都督在先,可是都督也决不能上赶着去跟清虏联络,至少眼下不能放低身段去与清虏联络。
“想当初松山被围,形势比现在危急得多,清虏伪帝黄台吉派了祖泽润到松山城内招降,都督毫不动摇。如今却一反常态,清虏如何肯信?”
“那,那就这样等下去吗?”
李禄听了张臣的解释,也没有再坚持他自己的意见,只是有些无奈的这样反问道。
与此同时,杨振听了张臣的一番话后,内心也不再纠结了,又听了李禄的反问,当下摇头苦笑着说道:
“没错,得有定力,就这样等下去吧。本都督倒要看看他黄台吉,熬不熬得过咱们。”
当天夜里,大雪彻夜未停,直到次日清晨方才风停雪住,而久违的太阳,竟也升起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将金色的阳光撒向镇江堡的城头。
就在这个时候,卯时左右,有一队清虏骑兵高举着一面三角白旗,缓缓出现在了汤山门以西的雪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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