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儿见这李千户并不打算轻易放她走,非要查出个底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做出什么过分之事,而且对面还是朝廷官员,积极配合理所当然。
但她也有苦衷,东厂和锦衣卫并不对付,关系一直有些僵硬,而她又是九层阁中人,身上并无任何可证明身份之物。
在大明,锦衣卫和东厂都属于专门的特务机构,明面上锦衣卫还作为侍卫主要负责皇上的安全,也兼职仪仗队的工作,而东厂自然也是有伺候皇上的职责。
东厂的头领东厂提督大人,也就俗称的厂公通常还兼职司礼监一职,职责上可大可小,但大,却可成为皇上的亲密的左右手。
锦衣卫指挥使也一样,可贴身负责皇帝安全,亦可成为皇上亲密无间的左右手,故他们两者常常势均力敌,互相制约,平衡,这也是皇帝为整治专权弄出的把戏。
花落儿一时头痛,东厂组建“九层阁”一事绝对不可暴露,这是连皇上都不知道的,更何况她一女人进入东厂若被广为人知,只怕会惹得更大事端,朝廷上上下下因为魏公公一事对东厂意见颇大,文武百官恨不得致东厂于死地,彻底将其从皇城脚下抹除。
因为抓奸捉污的对象相同,两个组织存在冲突,如今锦衣卫对东厂更是虎视眈眈,整日除了游走民间道听途说消息外,甚至专门派眼睛在东厂附近当街闲逛,东厂人也弄不清是皇上的旨意还是锦衣卫的挑衅。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像东厂的公公们若无大事便不会擅离东厂和皇宫,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亦或是被人针对,有理说不清,“九成阁”的出现完全是老厂公们积累的经验,培养最不可能被怀疑的女性作为东厂密探,可谓是棋高一招,但风险亦很大。
李千户看出花落儿在犹豫,目光中略有迟疑,喘息一口气再次问道:“还请姑娘配合!”
花落儿眉眼瞟向街道,正巧看见一富贵家子女领着家奴,婢女经过,那富贵家女儿穿金戴银,一袭粉红色轻纱,轻纱无风自飘,虽为纱而光不可透,头上秀发高高盘起,两只五彩琉璃紫金步摇左右斜插进去,摆坠前后摇动,甚是尊贵。
她认出这女子是皇帝二哥斋亲王家的次女,广平郡主,顿时心生一计。
李千户愈发怀疑花落儿的身份,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脸上恭敬之容渐渐凝固,身子僵硬,花落儿看出这个李千户好像要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了,急忙对他悄声提醒,眉眼同时瞟向街头的广平郡主。
李千户抬眼望去,见一女子在家奴婢女的拥护下,走走停停,好生快活,看她妆容服饰又是大家风范,但他并不认识她。
“还望姑娘提点,我愚钝,并不识此人。”李千户此刻耐心被磨的差不多了,整张脸也变得僵硬,毫不客气的挤出这句话。
花落儿却对此熟视无睹,无比淡定,从容不迫的从怀中掏出个胭脂盒,郑重其事的说道:“既然被千户大人撞见了,当下我不说是不行了,外面那位就是斋亲王的次女广平郡主,她此次出来游玩,特安排我暗中保护安全,不过,我出来时匆忙,并未携带亲王府腰牌,只带了这柄剑和胭脂盒,千户大人可要过目辨真伪呢?”
李千户眼神又瞟向街上神采奕奕的那位贵族子女,仔细端详了片刻后,又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胭脂盒,他并不识得女子的贴身物件,眉眼一转,对花落儿俯首作揖道:“姑娘请收好您的东西,李锦这番打扰了,还请姑娘恕罪。”
“大人也是依法办事,何来恕罪。既然大人没事了,那小女子也就继续履行职责,暗中保护郡主去了。”花落儿显得有些焦急,眉眼一直瞥着远去的广平郡主。
李千户直起身板,面色端正,见她稍有生气,又俯首道:“姑娘慢走。”
花落儿头也未回的施展轻功落到房顶,脚步急促轻盈,片刻便没了踪影,李千户站在原地望着花落儿远去的地方久久出神。
几个小锦衣卫纷纷上前,一同看向李千户所看之处,李千户这才回过神,对几人横眉竖眼,指着在地上呻吟的犯人道:“你们几个把他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