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今生前世无穷路,偏走黄河一线天。
郑广达提笔研磨,笔下墨成,洋洋洒洒写下两排诗句,向榕虽识字,下笔却原形毕露,他看完后禁不住赞美道:“前辈写的一手好字。”
“你也爱好书画?”郑广达饶有兴趣的扭头看向向榕。
向榕尴尬,“晚辈惭愧,只跟着师父习过识字,一下笔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郑广达豁达一笑,“小兄弟豪爽直白,没人生下就能达到鼎峰,都是在摸索中不断前行,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学书画?”
向榕目光炯炯,回眸一指,“屋内那幅画便是前辈作的?”
郑广达笑容可掬,谦虚道:“小兄弟认为那幅画作的如何?”
“惟妙惟肖,神来之笔!”
“哈哈!溢赞,溢赞!许久未与人这么开心的交谈了!”郑广达眼角露出鱼尾纹,愉悦中带着些许心酸。
“前辈一直住在这里,不曾出去走动?”向榕不解。
郑广达挽起袖子一边研磨,一边抬头望向那高山之间,两只白鹭齐齐飞出。
“再入红尘,只怕又会毁了这难得的修行,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静待有缘人。”
向榕惊呆,郑广达话里有话,有缘人指谁?不会指他吧,他一介无名之辈偶然寻得此处,可担当不起什么。
郑广达见向榕有些惶恐,仰头大笑道:“有缘人可能远在天边,也可能近在眼前,这一方净土,就是留给有缘人的。”
向榕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有理,天下正遭受灾难,他们急需一片净土。”
郑广达眼神迷惑,瞄向他,“灾难!什么灾难?”
“前辈有多久没出这绿山之间了?”向榕见郑广达似乎与世隔绝已久。
“十年了吧!”郑广达一声长吁,也看不出是悲是喜。
“十年?”向榕咋舌,“前辈这十年间不曾离开这里?”
“不曾离开,倒是有人时不时进来,不过我与其话不投机,权当看不见。”郑广达一笑,有些不屑。
向榕蹙眉,这又是何种心境能达到的境界,尽管此处绿水青山,倒底也只是一小块方圆而已!
甚至一眼就能望到应天城的楼宇,当夜深人静,外面灯火通明之时,他会不怀念人群中的喧嚣?
郑广达并不在意向榕相信与否,话题转回,“小兄弟可想与我学习书画?”
向榕犹豫不决,不想拒绝前辈的好意。
“不学也可以,一切随缘。”郑广达笑称。
“不是,前辈,我只是......只是觉得......”向榕吱唔道。
“哈,小兄弟但说无妨!”
“我只是觉得......我更应该提升自己的武艺。”向榕舒了口气,笑嘻嘻道。
郑广达闻言点头,目光闪烁,“《莲心诀》你修炼到什么层次了?”
“《莲心诀》不曾修习过,师父只教了我一套刀法,《乱刀斩》。”向榕如实说道。
郑广达略显吃惊,“夏侯义没教你《莲心诀》?”
“师父说我不适合修习内功心法,容易走火入魔!”向榕有些不甘心,无奈说道。
“还有这种事?”郑广达不敢大意,他深知夏侯义的本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手伸出来。”郑广达说道。
“哪只手?”
“两只手都伸出来。”
向榕乖乖伸出两只手,郑广达露出严肃,双眼微闭,两只手握住向榕两只手的腕部,过了一会儿,郑广达睁眼,诧异道:“你体内真气流动正常,可以明显感受到一股浓厚的底蕴,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如何不能修习《莲心诀》?”
向榕摇摇头,同样不解,“师父说我注意力不集中,容易分心,可是我觉得还好。”
郑广达眼神一闪,幡然醒悟,脱口而出道:“刚刚你看见了几只小狗,都是什么颜色?”
这个问题一下问懵了向榕,他只注意到有小狗,并不记得它们的数量,也不记得什么颜色,眉头一皱,苦脸道:“三四只还是五六只,颜色......好像有黑的有白的?”
郑广达提笔写下俩大字,“静心”。
向榕眸子转了一圈,“静心?”
“对,你心浮气躁,总是容易被不相关的事儿所分心。”郑广达说道。
“前辈如何得知?”
“经验之谈,初见你,便发觉你有些局促不安,不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我本以为你是谨慎,现在看来是谨慎过了头,成了浮躁。”郑广达笑称。
“前辈的意思是我确实不适合修炼《莲心诀》?”向榕难掩失望。
郑广达摇头,“非也!非也!人可以说由精神与肉体两部分组成,肉体尚可出现病变,精神又何妨不是?”
“前辈的意思是我精神有病?”向榕惊讶道。
“对,精神有病,需要根除。”郑广达提起毛笔,深深的将笔头按在墨里,“就像这笔头,若是不赶快拔出,墨只会将它完全侵蚀,湮没。”
向榕哑然,从来不知道还有“精神病”一说!半信半疑的看着郑广达。
“不过你不必惊慌,闲来无事,我对医术也略有研究,医学里还真有提及如何治疗你这种病,再结合我多年的钻研自修,想必使你恢复正常不是什么难事!”郑广达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向榕怀疑的目光。
“好了,既然如此,今日就稍作休息,明日我们再开始吧,至于你说的想练武艺,那也要等病好了再说。”
郑广达神清气爽,提起笔刷刷刷写下四个大字,“药到病除”!
向榕是什么都不懂,扭过头茫然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别看我花甲之年,人老心不老,依然觉得自己还是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从不关注别人流言蜚语,更不相信那长舌妇嘴里巴巴的话,只是一心做好自己,干自己喜欢做的事!虽然我承认没那夏侯义武艺高强,但真动起手来,他也占不着便宜!”郑广达一边笔走龙蛇,一边侃侃而谈,只看的向榕瞠目结舌!
“前辈言重了,打第一眼看到前辈,我就知道前辈是那世外高人!不是等闲。”向榕插不上话,奉承道。
“哈哈,是龙是虫,比划比划就知道了,你师父办不到的事儿我要办到了,到时真想看看他那脸往哪放。”
郑广达越说越开心,无形中与夏侯义斗上了气,向榕也是无可奈何,不断陪着笑,思绪却早就飘到他师父那里,也不知他师父现在在哪,什么时候才能来寻他。
小梓花蹲在院子里与那几只狗崽玩耍,不亦乐乎,郑广达对向榕一通说教后,兴致颇高,有些意犹未尽,碰见年幼的小梓花,蹲下身子笑眯眯问道:“小姑娘什么名字,年芳几何?”
小梓花有些胆怯的望了眼他,手上的小狗放到一旁,“十三,付梓花。”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换作旁人,或许也就没了下文,哪知郑广达意味深长的点头道:“豆蔻年华几多见,娉娉袅袅十三馀,昨日东风相思尽,又把红衣做新娘。”
小梓花不明其意,却深深感到一股柔情,“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爱情故事!”
“并不是,我一个老友总把它挂在嘴边,记得曾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总要看他去故地畅游一番,论才气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只可惜这会他应该在地府与孟婆幽会。”郑广达知道小梓花也听不懂,自娱自乐道。
小梓花没有在回话,警惕的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老头,郑广达收回笑意,“听向小兄弟说,你想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