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田地里空无一人,日头升到头顶,火辣辣的难掩豪放,贾余坐下大马喘着粗气,恨不得立马把背上的累赘甩到田里。
贾余也是难忍酷热,一时也没有线索,只是像没头苍蝇,到处乱转。
不远处,依稀可见几个扭曲的身形渐渐变大,他皱起眉头,见他们似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赛跑,引人侧目,发笑。
待他们跑近,贾余斜着眼睛注视着几个面黄肌瘦的老农。
几个老农争先恐后,夺命狂奔,看见贾余一身官服,这才停下,几人上气不接下气,更是神色慌张,口齿不清!
“差......差,差爷......”
贾余掩了掩口鼻,不喜他们身上的汗渍味,一脸嫌弃,“什么事,像是被鬼追了。”
一老农草鞋早就跑丢一只,赤着一只脚,慌张道:“差差,差爷,前面杀,杀人了,全是血......血......”
贾余眉头一紧,脸色立马凝重,厉声道:“哪里杀人了!”
几个老农一同指向后方,眼神中的惊恐一览无遗。
“啊!”
须臾间,贾余还未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一个老农的头颅被整齐切断,一个断臂身影一闪而来,眨眼间,几个老农人头一一落地,没了声响。
鲜红的血液飞溅在贾余脸颊,他脸色骤变惨白,浑身竟不自觉战栗起来,身后的大刀虽近在咫尺,此刻却觉得它远在天边。
是他,他的气息变了,整个人都变了,和当日神态大相径庭,如若不是面貌,简直判若两人。
从后面追来的入魔沙仞,没有给贾余一点喘息的机会,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与他相遇了。
看着眼前他苦苦追寻的人赫然出现,贾余没有一丝惊喜,恐惧从几个老农的身上完全叠加在他的内心,他用余光瞥向地面,几个老农死不瞑目,惊恐的眼球呼之欲出,似乎依然在向他求救!
入魔沙仞一脚踢开地上碍事的躯体,像个野兽般谨慎的靠近早已魂不守舍的贾余,入魔沙仞先是上下嗅了嗅,只能闻到一股死人的气息。
贾余冷汗直流,不知为什么,他的双手再一次失去了作用,尽管他与沙仞一拳之隔,他竟然连杀这个字眼都不敢再想起......
这种无言的恐惧早已暴露,沙仞感受到了猎物不安的情绪,反而变得兴奋,沙仞越是兴奋,贾余越是觉得自己离死不远。
看着近在咫尺,随时能杀掉他的沙仞,贾余的脑海中闪过霏儿对他说的话,他深知自己不能轻易死在这,而且这条路是他选的,他必须敢于面对。
入魔至深的沙仞并没有急于杀死贾余,他只是在把玩手中的猎物,享受着猎物恐惧的面孔给他带来的刺激。
贾余试着调节自己的呼吸,沙仞身上的味道让他异常难受,这是一种腐朽混着血腥的味道,他只感觉面前的人不是人,而是地狱来的魔鬼,它们以吃人为乐。
他的目光向下,瞄到沙仞手里已经卷刃的菜刀,喉咙一紧,这是砍了多少人?
入魔沙仞面部开始抽搐,似乎已经对贾余产生了厌倦,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尽管青天白日,烈日当空,贾余却浑身冰冷,犹如置身寒冬,说不出的难受。
入魔沙仞丑陋的模样外加难闻的气味早已让贾余胃部翻江倒海,在面对面贴脸的情况下,沙仞张开嘴对他怒吼,贾余没忍住,吐了一地,入魔沙仞恼羞成怒,卷刃的菜刀横劈而下,眼看贾余就要尸首分家,半空中划过一个暗器,打在沙仞手腕,阻止了这一刀。
野兽般灵敏的感官让沙仞一眼就望到了隐在草丛里的人。
贾余只感觉体虚脑晕,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刚要晕倒,身后现出一人,接住他的后背。
“贾余你醒醒,现在可不是睡着的时候!”
贾余朦胧中分辨出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家的管家“阿恒”。
阿恒再次掷出飞镖,直逼沙仞,沙仞眼皮都未眨一下,迎着飞镖而上,挥出一刀!
阿恒始料未及,也是一愣,横臂一挡,竟生生用胳膊挡住了那刀锋!
贾余一股凉气洗脑,清醒过来,看着阿恒的胳膊发呆,只见阿恒左臂衣袖破烂,一条似金属的衬衣裸露出来。
“这家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你干嘛来招惹他?”
阿恒拖着贾余向后跳开。
贾余哑口无言,虽不知阿恒为什么会在这,也不知阿恒这武功为何这么强,但他却深知没有阿恒,他现在已经下了鬼门关。
入魔贾余怎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阿恒暗算他已经惹恼了他,再加上在他面前叽叽歪歪,吵得他脑壳痛,持着卷刃菜刀正面砍来!
阿恒一把甩开懵圈的贾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以柔克刚,竟接下了沙仞蛮横的劈砍,菜刀本就短小,软件缠在他手中菜刀的同时,大部分长度还在外面,直接刺向沙仞。
沙仞一躲,贴脸的油腻长发被削去大半,那张丑陋狰狞,双眸漆黑的脸暴露出来。
阿恒看清后,倒吸口凉气,一用力抽回软剑,贾余再次惊呆,不敢直视沙仞脸庞,径直提起身旁大刀,蓄势待发,准备与沙仞拼个你死我活。
“干什么你?”阿恒向后瞄了一眼。
贾余不解,露出痴像。
“赶紧逃,你我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回去记得跟你娘说,我们来生再见!”阿恒像是交了临终嘱托。
贾余呆若木鸡,此时沙仞彻底暴怒,一股真气喷涌在右手,他所学的莲心决上半卷内功心法并未因走火入魔而忘却。
忽然如利刃喷出的真气吓了阿恒一跳,他的耳朵也因此被割开一半,鲜血流出,皮肉外翻,只能忍着疼痛直视着沙仞。
“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阿恒声嘶力竭,已经绝望。
阿恒左手化拳,一拳击在沙仞胸口,沙仞怒目而视,面部扭曲。
“这妖孽的真气怕是修到了六阶之上,再犹豫下去,你真的会死!”阿恒见自己奋力一拳竟没有对沙仞造成太大的伤害,既惊讶又无奈。
贾余这才反应过来,扯过马就要逃跑,那马其实早已受惊,此刻上下跳跃,不听掌控,竟把贾余甩了下去。
暴戾恣睢的沙仞发出瘆人的低笑,这笑让阿恒失去最后的希望,一交手他便发现自己撑不了多久,而贾余又迟迟不离开。
“唉,马......”
那马甩下贾余后,向着远方逃离而去。
阿恒叫道:“别管马了,快点跑!”
“啊!”
隐约冒着红气的菜刀砍在了阿恒的肩膀,若不是阿恒催动四阶真气护住自己的胳膊,恐怕这时他已经被沙仞砍成两段,而那“铁内衫”此刻和布衣并无二样,完全抵不住真气的侵袭。
“果真是六阶真气......”
阿恒看着散发着淡淡红色的菜刀,心灰意冷。
贾余只是一修炼大刀的内气派,不太了解江湖中盛行的外流派,看着眼前两人忽而从身体冒出带有颜色的气状东西,难掩吃惊。
“这就是真气吗?”
菜刀不断在下陷,金属的摩擦声有些刺耳,艳丽的血液缓缓而出,看得出阿恒已经拼尽全力,却依然无法阻挡暴虐的沙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