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三楼。
于丞让罗旭找个位置随便坐，然后自己一个人前往脑科门诊。
上次住院的事宜都是南庭在办理，于丞只在病房见过主治医师两面，知道他姓张，护士都叫他张主任。
他按照罗旭说的门诊一室找到张主任。
一见面，于丞就取下帽子和口罩，微微笑道：“张主任好，不知道主任还记不记得我。”
张主任人到中年，视力不太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抬了抬眼镜脚架，仔细打量于丞。
“你不就是那位溺水的病人吗？”
“主任好记忆。”于丞笑笑，“应该说是溺水后，失忆的病人。”
张主任诧异一瞬，叹气道：“看来你知道自己失忆了。”
于丞平静微笑，“知道了。”
张主任缓缓点头，“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我哥哥？”于丞问完就猜到对方说的哥哥指的是南庭。
“嗯，你哥哥。”张主任取下眼镜，放在桌上，像是在回忆什么，“我记得那天本来是要告诉你失忆的事情，但你哥哥拦住我，说你忘记的都是不愉快的过去，为了让你不再痛苦纠结，他请我隐瞒你。”
于丞的心莫名一颤。
张主任接着说：“他说只要你安然无恙，那些记忆丢了就丢了，结果没想到他还是告诉你了。”
于丞摇摇头，“是我做梦梦到一些事，才去问他的。”
“原来是这样，这个梦来得很巧。”
“什么意思？”
张主任笑笑，“你的检查报告显示，脑内部分神经还是沉睡状态，这和你当初溺水缺氧有关，不过现在看来，有复苏的迹象。”
于丞点点头，“溺水缺氧为什么会出现选择性失忆，而不是全部失忆。”
他一直心存疑虑，为什么他不是忘了所有人，而是独独忘记了南庭。
“这个问题从医学角度来说没有确切答案。很有可能是你在溺水前，出现过让你不能接受的人或事，而你的大脑主动选择屏蔽这部分。”
于丞问：“可我昨天想起部分片段，是不是能说明我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张主任愣了一瞬，“有可能。你突然想起的部分，应该是和你当时正在进行的事情，存在一定关联。或许是同样的事，也或许是同一个场景。”
于丞回味了一下张主任的话，深吸口气，问：“是同样的事，那说明我会很快恢复记忆？”
张主任微微笑道：“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但你现在的情况是有这可能，如果......”
说到此处，张主任停顿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如果什么。”于丞着急接过来问，因为紧张，双手不自觉捏成一团。
张主任摆摆手，示意于丞先放松，然后缓缓说道：“如果你能找到失忆前发生的事，就可能很快恢复。”
“失忆前发生的事？”于丞拢起眼角，若有所思的问。
“嗯，你的情况很特殊。”张主任指着桌上一樽脑部模型，一边比划一边解释：“缺氧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你想不起来是因为你的大脑在刻意逃避，而失忆前发生的事就好比一把打开你记忆的钥匙。”
“所以主任的意思，我只要能想起失忆前发生什么，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
“是的。你的大脑好像在逐步接受那部分记忆。”
张主任的话让于丞有了一丝头绪，按照时间推算，他住院前的一天，应该是在......
和明熙在一起！
“谢谢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于丞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主任突然叫住他，“你先等等。”
说完，主任从抽屉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他。
“你上次出院时做了一次颅内检查，你哥哥不放心，又让我找了权威专家做鉴定，这是报告内容。你哥哥让我直接联系他，但现在你知道了，我想这份报告给你也是可以的。”
于丞接过报告看了一眼，上面一行“脑神经分析报告”几个字清晰醒目，下面的小字比较多，于丞收起来打算回车上再细看。
“冒昧说一句。”张主任拿起眼镜戴上，“恢复记忆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事，如果那些记忆想起来会让你更不愉快，又为什么一定要找回。”
得知自己失忆那会儿，于丞的确一点也不想纠结和南庭的过去。但自从知道南庭向他求过婚，他和南庭有过那种关系以后，那些过去就像抓人的藤蔓，缠绕在他心间，勾起他无尽的好奇心，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想到这，于丞回了张主任一句，“就算难也得找，就算不愉快，我也想知道，因为这关乎我和我爱人。”
张主任没再劝说，只面带微笑，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