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丞这一觉睡得很长,长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顺着鼻腔沁入心扉,他才微微侧动僵硬的躯体。
这香是他两年前为南庭调配的安眠香氛,可怎么会......?
于丞猛然睁开眼,那顶复古错落的冰晶吊灯,以及间柜上陈列的古董花瓶,还有墙面上价值不菲的挂画......
所有陈设都在告诉于丞,这里是南家公馆的二楼,是南庭的卧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丞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有个人在坑洞边缘死命地呼喊他名字,接着在水中牢牢抱住了他,温热的双唇紧紧贴上他唇瓣。
那人替自己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上柔和的薄线衫,慌忙低沉道:老公再也不离开你,老公现在就带你回家。
所以昨晚救我的人......是南庭?!
于丞恍惚过来,被这瞬的想法惊到。
他连忙翻身下床,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踩在松软舒适的绒地毯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卧房。
“南庭!南庭你在哪儿,给我出来——!”于丞在二楼的廊道上奔跑、搜寻,又大力推开一间间房门。
不小的动静吸引了楼下忙碌的佣人。
“小少爷,你是在找南总吗?他有事出去了。”说话的人是王妈。
于丞急忙回头,扶住栏杆问:“王妈,你知道哥哥去哪儿了?”
“南总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王妈摇摇头,放下手里的活:“不过他临走前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小少爷。等你醒来就让方延替你看看身子,我现在去客房叫他。”
王妈说罢转身去喊方延。
“王妈你等等。”于丞转身快步走下楼:“我的身体没事,不用找方延,我就是想知道和我一起被救的那个小男孩,现在在哪里。”
王妈见于丞赤着脚跑下楼,吓得连忙叫人送来一双绒毛拖鞋让他穿上,然后说:“那个小男孩已经醒了,早上还在这里和南总玩了一会儿,现在应该跑到别的地方野去了吧。”
于丞闻言长舒了口气,不安的心也当即踏实下来。
“两年了,小少爷还是那么善良,总是把别人的事优先记在心里。”王妈说着走到窗户边,吩咐其他人把宴客厅的窗户通通关上:“天气寒冷,方延特地交代,小少爷不能再受凉。”
于丞不以为然地挑眉,耸肩:“方延总是小题大做,没事,留几扇窗户,我现在不冷。”
“那可不行。”王妈回转身子,对着于丞叹了口气:“自从两年前你在雨中晕倒后,身子就大不如前。南总不在这两年,你也不回家看看,现在一回家就这么不顾惜自己......”王妈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不忍继续说下去。
听到两年前的那一场雨,于丞蓦地僵在原地。
愣了片刻后,他对王妈挤出一脸苦笑:“我知道王妈疼我,但那不都过去了吗,以后我会注意,照顾好自己。”
王妈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诶诶地应声点头。
“对了王妈,你在家里见过路杰西吗?”于丞突然想起路杰西,随即向王妈打听。
王妈点点头,道:“南总醒来之后,路少爷就离开了公馆,这几天我都没见到他人。”
“这样说来,路杰西应该是离开滨海了。”于丞下意识脱口而出。
“离开滨海?”王妈微微皱了皱眉,想起什么,小心翼翼试探道:“小少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于丞一听这话,随即挥挥手,支走其他佣人,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宴客厅的沙发上轻轻落坐。
“......你要是信得过我,大可以如实跟我说。”
他住进南家公馆一年多,一直是王妈负责他的生活起居。从某种层面来说,王妈和他的亲近程度,远远大于和其他人。
以往王妈一旦有什么事,头一个找的不会是南庭,而是于丞。
王妈犹豫一番后走近于丞,小声说道:“几天前,南总把我从后山调回公馆,因为走得太急,我落下些衣物在后山的平房里。”
于丞默默点头,这事他之前听方延说过,说王妈因为得罪洛宁被派去守后山。
“然后呢,王妈继续。”于丞慢条斯理地跷起二郎腿,脊背靠在沙发上,平静凝向王妈。
王妈接着道:“我回到后山的平房,意外看见后山别墅住进了一批人,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就像电视剧里的特种军服。我当时很好奇,就偷偷跟了去。结果看见他们绑了几个和路少爷长得一样的外国人,正用鞭子狠狠抽打他们。”
听王妈这一说,于丞隐约想起昨晚那些救援的身影,似乎穿的就是特制的军服。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放下跷着的二郎腿,问:“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王妈摇摇头:“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但那些外国人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我一时吓得腿软,连滚带爬从别墅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