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御书房前的文官大多年长，个个白发苍苍。
叶康保养得宜，看上去竟还算是年轻。不过此时他面沉如水，看着方娉婷的脸色阴沉至极。
“叶相，你今日弹劾皇上对待后宫宫女残暴，可是现在宫女自己都已经站出来说自己做错了事情，那想来这弹劾就不成立了吧？”
叶楚看着叶康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瞬说出这话，便将目光移开到别处。
明明今日天气晴好，可是在御书房门口站着，面对叶康阴沉至极的脸色，众人却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这可不是寻常人，而是在朝堂上占了半边天权柄的叶相。
叶楚作为叶康的女儿，又是当朝皇后，此时出面维护闻争看似合情合理，却也因此打了叶康的脸面。
在房中坐着的闻争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便缓缓走到窗前，看着为自己出面的叶楚。
张公公在一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此举定然会使得叶相不满，如今可是难了。”
话虽是这么说着，可是闻争看着叶楚为了维护自己而四处奔走，甚至不惜将方娉婷从辛者库中捞出来，梳洗打扮后带到众人面前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看来叶楚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否则又怎会这样大费周章前来维护？
叶康看着方娉婷，他背对着文官，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出言问道：“这位宫女就是在凤栖殿中伺候，又被皇上送入辛者库的那位玉素吗？”
枝晴点了点头，她上前两步对众人屈膝行了一礼，语气脆生生地回答道：“不错，这就是先前相爷送进宫来的，难道相爷是忘了吗？”
叶康在弹劾闻争的时候说得义正言辞，仿佛闻争是走上弯路的暴君。
可是此时枝晴的话，却将他从原本公正无私的形象一下子扯了回来，直教诸位官员面面相觑，一时间尴尬异常。
虽然大家心中都清楚叶康请众人联名上奏，定是怀有私心，但这种事情怎么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道呢？
眼见叶康一行人的气势弱了下来，叶楚便挥手让方娉婷去一旁，自己上前站在叶康身前，将跪着的叶康扶了起来。
“父亲年纪渐长，又何必这样折腾自己，若是皇上行事有不妥之处，大可直接言明。”
叶楚给叶康递了个台阶，温声软语的劝着他。
她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意，任谁都看不出她心中对叶康早已生出了芥蒂，旁边的官员还将两人当成亲密无间的父女。
叶康定定地看着叶楚，他是没想到，让方娉婷过来反咬一口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养女……不过想想也是，叶楚是个聪明人，虽然不满意方娉婷被他送进宫中，却不会放弃一个合用的工具。
思及此处，叶康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歉意。
他做人一向能屈能伸，如今既然是做错了，那他便干脆利落的向闻争道歉，还能够留下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名声。
“原来如此，都是老臣的罪过，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就过来指责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叶康转过身子，对着御书房里闻争所在的方向郑重地跪下。看他的姿态，仿佛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来为自己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