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冲从宴会上小泉浅离开,左眼皮就一直在跳——
直到宴回结束后,属下打来电话,他终于知道这段不安是源自于哪里。
当天晚上,小泉宅来了许多外国车辆,一排排黑色的轿车,从青石板路上整齐而缓慢地碾压过,留下轰轰隆隆的回震。
富丽堂皇的别墅内,此刻正笼罩在一片低压之下,所有人轻着脚步和声音,恨不得随时来个隐身和遁地。
秋元凉从外面院子进来,一踏入客厅,就见和管家六神无主的样子,别墅内外的佣人们,也低着头噤如寒蝉。
“出什么事了?”
见她来,佣人起码有了点盼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答道,“尔弋先生遇袭,现在还在急救室。”
秋元凉一惊。
尔弋遇袭不会让他这么大动干戈,是小泉浅下落不明了吧?
可是怎么会?!
他今天特意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转移世家的注意力——
怎么还会有人把视线盯到她身上?
二楼,书房。
偌大的墙壁上挂着八块巨幅电子显示屏,不停地播放着宴会会场各个角落的监控画面。
两个小时后,赛吉沉声,“找到了。”
他摁住暂停,将画面上的人影圈出来。
他圈出来的只是半个人影,将影子放大,仔细看了会儿,“他手上的木仓是Walther P38,由德国□□公司研制的9毫米口径半自动手木仓,二战后日本大范围使用这种木仓支只有山口组了。”
藤田冲面色冰冷,眼底聚集着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平静,危险冷漠的压迫感笼罩在房间,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少爷,怎么办?”
“把山口组掀了,找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满是血雨腥风。
“把阿浅带回来,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就和高山清司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是。”
小泉浅做了梦,梦里乱七八糟的情景,任何人都出现在梦里,搅得她不得安生。
没有谁能帮助她。
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阿冲会变成这样?
没有人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泉浅在急喘声中醒来,淡淡的昏黄光线照着额际上的薄汗,还有眼神里的慌乱。
夜很静,太过静谧反而睡不着,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喘几口气都是沉重的负担。
这里是哪儿?
回应她的只有墙上嘀嗒嘀嗒走的时钟。
茫然无措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的面前白色的墙壁,呆愣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
对了,她之前去了宴会,然后撞倒了红酒···
掀开被子,踩下去,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穿在身上让她有种莫名的不安,就好像接下来会发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耳畔很静,就像没有人气,处处透着发觉不了的恐慌,走廊走起来都要比往常漫长。
熟悉的场景···
这里宴会大厅?
她还没有离开吗?
小泉浅赤着脚,踩在冰凉的花岗岩上都没有声音,或者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宴会已经结束了吗?
尔弋在哪里?他不是要带她去警察局的吗?
心底的大片疑问伴随着她走到二楼的尽头,一个转角处,昏暗的灯光打在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她停下了脚步。
熟悉的人儿让小泉浅的身体本能地就害怕,捏着裙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又在算计什么?!
“他喝了?”风间结衣换了一丝丝滑的睡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娇美无比浅蓝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比。
锦织兮皱了皱眉,“喝了。”
虽然想和摆脱婚约,但是这么算计那征表哥真的合适吗?
不会出什么事吧?
风间结衣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善解人意地开口,“你放心,征十郎虽然会生气,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可是···”锦织兮神色犹豫。
她总觉得不好。
小泉浅神色一怔。
她又算计了阿征吗?
风间结衣浅蓝色的眼底已经划过一丝不耐烦,一闪而逝,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过去,温和的提醒道,“难道锦织桑不想摆脱这个婚约吗?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而且,想想幸村君···”
锦织兮咬了咬唇,指甲已经深深陷阱掌心。
笑面虎~
“不要忘了你承诺的。”锦织兮抬头,直视着对方。
风间结衣微笑,“事成之后,解药自然会送到你手中。”
锦织兮复杂晦涩地望了眼她身后的房间,拳头攥紧,深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抱歉了,征表哥。
反正你也不是喜欢我,那未婚妻换一个人,对你来说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小泉浅见她走过来,慌慌张张地躲到旁边的房间里。
风间结衣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勾了勾唇。
刚要推开门,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眯眸,眸中划过一股如寒冰般冷冽的光芒,周遭的空气立即冻结成冰。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了,原先的温柔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当初放过你一次,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射向对方的冷淡的目光里混合着嫉妒厌恶,和一丝危险的杀意。
如果问小泉浅这世上她最害怕什么?
不是蛇虫鼠蚁,也不是逃窜的罪犯,恶贯满盈的杀人凶手。
而是面前的这个人——
明明前一秒还在和别人温柔友好地打着招呼,下一秒就会厌恶地找人来教训她。
她是个坏人——
为了栽赃陷害她,可以把自己摔下楼梯,磕的头破血流。
小泉浅吓得脸色一白,身体都僵住了,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可即使这样,也还是咬着牙上前,一把推开她,张开胳膊,“不许你伤害阿征——”
软糯地嗓音夹在了颤音,明明害怕的哆嗦个不停,却还是固执地护着身后的房间。
风间结衣轻笑一声,眼底划过不屑一顾的嘲讽,“我劝你最好消失在我面前,浅泉。”
不然,我会忍不住地想要毁了你。
小泉浅不得不在那强大的气场下与她面对面,眼神闪烁不安的,羽睫时不时地轻颤着,不自量力地去对那双能看透人心的浅蓝色瞳孔。
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锐利的光泽给破碎——
“滚开——”风间结衣伸手,一把推开她,径直打开房间的门。
别浪费她的时间。
小泉浅被推倒在地,手掌和膝盖被磨破,渗出一丝血迹,上面一片火辣。
“你不是喜欢阿征吗?”
“为什么伤害他?”抬眸,苍白着脸,吃痛地捂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