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2 / 2)

若然那人是个陌生人,按着朝歌的性子,今晚定是要将她悄无声息的解决了的,否则她也不会明知晓有人跟着自己还这般大言不惭的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能让人捏着抓了把柄去的言语了。

朝歌觉得很是诧异,“舅舅,你怎么在这?可是在兰宫中迷了路?”放松了的心还是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不免觉着事情越发的麻烦了起来。

朝歌的这位是舅舅是朝歌生母的兄长,也是目前黎族的族长,为人怎么说呢,朝歌并不太琢磨的透,毕竟他们从小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的亲厚,往来也不多。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这位黎族族长并不安分。

也是,黎族本就是草原上的部族,想来崇尚自由,骨子里生来就带着几分野性,自然是不复管教的,更何况,这些年,黎族的势力显然不明与往日,渐渐的有了衰败之意,这也是为什么兰贵妃等人会如此的嚣张跋扈,而朝歌同靖阳在这兰宫里也略显如履薄冰。但是至少,从今日宴席上慕容珅的神情举止来看,也并非是凉薄到了谷底的。

“刚才的话,舅舅都听见了,对吗?”朝歌对这位舅舅还是有些提防的。

毕竟朝歌自幼长在深宫里,母亲早亡,无所依靠的长大,若说是心机城府那是太重,但也不可能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半点心眼的,这样说未免太过虚假,与她相依为命的不过是靖阳一人罢了,除了靖阳,朝歌谁也不信,包括黎族诸人。

众人都说,黎族是朝歌的母族,可哪有什么母族不母族的,到了,黎族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长远打算断送了她的母亲一辈子,让他的母亲困在陌生的深宫里一生一世,无依无靠,早早离开了人世间,留下了一双儿女,同样的无依无靠。

“他比不得你,担不起这样的名字,也担不起这样的身份,自然也扛不起那样的江山,”这位黎族族长很是放荡不羁,虽然年岁渐长,但依旧没有改了年少时的脾性。朝歌是晓得的,也是常常听人提起,郁后的这位胞弟,总是没个正经,心比天还大,手比地还广,手段也是非同小可的。

这个“他”显然是靖阳了。

太子靖阳,一出生便被立为了太子,得了太子尊位,取名为“靖阳”,靖阳二字,何其荣耀显贵,众人都说,这是兰渠命定的太子。

谁能晓得,会遭遇有今日,这般前不定后无望的时日?

“朝歌,若你为男儿,若你不长在这兰渠内宫,舅舅定率亲率黎族部族,为你首肯,替你争来这千里沃土,”这位黎族族长在提起靖阳的时候很是不屑。

也是,在朝歌的印象里,她的这位舅舅是一向来都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外甥的。他许是瞧不上他的这帮子前怕后怕的拘谨样子,以他的性子,定是觉得这是显得十分的窝囊的,可不居此位之人,无法理解他的辛苦,纵然如朝歌,她尚且可以耍耍小孩子心性,众人只会觉着她还是个孩子,尚未长大,可靖阳却不能,大家对他无比的苛刻,从未给他长大的时间和空间。也是可怜。

“舅舅,你又胡说了,如今天下四分,倒也安宁,父皇喜欢弄权,可也还算平衡,这样的局面,是为太平了,”朝歌很是谨慎,与同靖阳在一起的模样全然不同,她从未有过半刻的放松,在人前。

“至于哥哥,他是朝歌的哥哥,与我一样是母亲的骨血,唤你一声‘舅舅’,他的苦楚,你我都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没有资格去评价。”朝歌护着她的哥哥,就像靖阳护着她的妹妹,他们是要一辈子相依相守的。

“我只是惋惜,替你的母亲,同样也是替你,我怕你步了你母亲的后尘,这深宫晦暗,人心总是狠不过人心。”这位黎族族长听了这番话也变了变脸上的表情,十足十的遗憾之色。

朝歌内心是十分清楚的。她的这位舅舅虽然一生都没规没矩惯了,也时常不把人放在眼里,却同她的母亲是极好的,也极为听他这位至亲姐姐的话,只是可惜,当年郁馨瑶被送到兰渠,嫁与兰渠王上的时候,众人都说这是一段天赐良缘,他尚且年幼,他说的话没有半点的分量,他做的事也没有半点能够改变什么的重要,纵然他有多讨厌他的这位姐夫,纵然他有多舍不得他的姐姐,可到底也是没能改变些什么。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只是他没有坚持,这才是最令人遗憾与感慨的。

对此,朝歌也是十分心疼他,也不免有些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定然是在恨着些什么的,所以他将这些恨转移了,他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恨自己的渺小无力,所以当他好不容易长大了,手里握着权力,成了黎族族长之时,才会如此的乖张,又不服管教。只是可惜,郁馨瑶早就去世了。

朝歌心想,他定然也是十分的思念自己的姐姐的。

这世上,唯一不变的,无非亲情罢了,至亲骨肉,自然是情深的。

“舅舅,你放心,我不会的。”朝歌也是感慨。

是啊,朝歌笃定她不会的,她总是那般自信自己能够拿捏好自己的感情,可是感情真正来临的时候,怎么样的拿捏才算得当呢!

当年的郁馨瑶也是名盛一时的佳人才女,可还不是做了那最愚蠢的决定,惹得世人的惋惜哀怜。

你又怎知你不会呢!

只怕是当时你不自知!

遥想当年,郁馨瑶同慕容珅的感情也是被传为了一段佳话。

年少的郁馨瑶,大气婉约,年少的慕容珅,英俊潇洒,一个是黎族圣女,一个是兰渠命定的太子,好不登对,两人的结合,简直就是天赐良缘与命中注定,想来当时的他们也是这般的笃定的吧,笃定自己的命运是被上天所眷顾的,定然能够一生平安,一生喜乐。所以慕容珅离开兰渠,不顾众人的眼光,不顾她是异族女子,定要娶她为妃,做他的妻子,未来的王后,而郁馨瑶也是如此,千里迢迢,远嫁他乡。

最终他们还是不顾世俗,如愿以偿的成了亲,婚后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开心圆满。有了郁馨瑶身后的黎族势力的加持,慕容珅如愿以偿的登上了王位,也履行了他曾在黎族大地对着天神许下了诺言,封了他做了他唯一的王后,也是唯一的心爱之人。

只是可惜,世间哪有如此圆满之事,世间又哪有如此幸运之人。

郁馨瑶还是没有熬过一个个孤寂的夜晚,没有熬过一个个白天与黑夜。

朝歌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人,所以她坚信,自己决然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第二日,朝歌依旧是早早的醒了过来,只是她习惯性的躺在床上赖着不起来,等着元冬和锦香进来喊她,她才肯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

醒来后的朝歌还是一脸的轻松惬意,一样的由着人洗漱更衣,等用晚膳,坐在自己宫里的长廊里晒着太阳,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昨日发生的事情都不复存在了,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子靳哥哥!”

“臣萧子靳见过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子靳哥哥,你近日总是这样!好是拘谨!如今是在宫外,你不必如此的,”

“理不可废,虽是在宫外,人多口杂,还是不可怠慢的,太子与秦王如今势同水火,萧家又手握重兵,若是被旁人注意了去,落人口舌,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

“我是担心,担心,”

“担心传到父皇的耳朵里,觉得你是个不受礼节的浪荡子,不肯把我嫁给你?”

“陛下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近日并无什么不好的言论,也听着你的话,不同别家的女子有所交集,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家中的贴身丫鬟也都遣散了干净,难道是有我没注意到的?已经传到宫里了?被陛下知道了,若真是如此,朝歌,你一定不要相信他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

“哈哈……”

“萧公子,原来你是这样的萧公子,我们公主是故意骗你,逗你玩的!”

“好啊!朝歌,你如今越发的胆大了!”

“子靳哥哥,你一定不要相信他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哈哈哈哈……”

萧子靳出身将门,从小同朝歌一同长大,这样七尺男儿,铮铮铁骨,往来沙场,偏偏总是在朝歌面前,傻的可爱,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遇见爱情的模样。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再到现在,萧子靳同朝歌,甚至是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萧子靳,她郁朝歌,是天造地设,两小无猜,心有灵犀的君子佳人,是会一起度过下半生,是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四哥,你在看什么?”隔着好几米处,一个白色衣装的男子正悠闲的看着朝歌的方向,向他走来的男子在逛了一圈无聊回来看见他家四哥,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看着一个方向,便也顺着他的方向看向朝歌的方向。

那白衣男子也装模作样的看了半晌,只觉着这女子很是无礼,是很是不知害臊,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陌生男子行如此之事。

“不过是一个刁蛮好动的小姐,四哥怎么看的如此…痴迷!”那白衣男子看了一会随即在眼前的石凳子上面做了下来,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这小姐长得确实好看,气质也好。”这么远的距离,好奇你是咋看出来的,相貌也就算了,总说是你视力好,可这气质?这不说瞎说实话吗?!

“不出三秒,”白衣男子慢慢的说道,语气很是笃定的样子。

“啥?什么三秒?”

“小心!”

“正好三秒。”白衣男子一脸的自信,还不忘嘴角一笑,甚至向身边的男子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嘛!

眼瞧着那位女子往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脚底下的石块,绊了一脚,差点就要整个人都往下摔了,但是却被身旁的男子给及时扶住了,两个人含情脉脉,好不生动。

“哈哈,原来四哥说的是这个?四哥怎么知道?”

“这兰渠女子可真是有趣,不像我们璃夏女子,成日里就知道呆在闺房中,刺绣书画。”当然还有摆弄心机。听他的话,显然是十分欣赏眼前这位虽然出了洋相的女子了。

过了一会,那两人也互相靠着对方离开了。

“公子,你的信,”

“四哥,可是宫里来信了?”

“兰渠公主下月及笈,各国都会派亲贵使臣前来兰渠贺喜,母亲在信中说,此番兰渠意在替公主选婿,不光是皇子就连皇亲贵族也都在轮番争抢,其中孙家和瑞王,像是势在必得,”

“所以母妃希望你去争这个机会,”

“为什么不是我?不让我去?母妃真是偏心!”

“此事非同小可,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才不告知于你,”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兰渠王只有这一个公主,它兰渠想扩张势力,势必要同任何一国,缔结姻亲,历代公主,迎来送往,不都是如此,四哥,是在担心什么?”

“倒不是担心,”

夏云景知道,刚才那名女子,便是夏云泽口中的兰渠独一位公主,世倾公主,荣凰。

只是看刚才的那一幕,这位公主,明明就早有良人,那个男子虽然不知是何身份,可看着他的衣着佩戴,应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再看身边的丫头的表情模样,想来此事也非什么秘密,母亲信中,此消息也非空穴来风,既如此,兰渠将各国王族亲贵吸引而来,是想做什么?

照理说,这样的一个公主,自己贵为嫡公主,哥哥是太子,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背后又有母家硕大的兵力,嫁与兰渠世家公子,巩固势力岂不更好?兰渠白白将她送出去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联姻,这未必也太亏了本吧,看来这兰渠的水也是深得很呀,他这般思虑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四哥邹着眉头做什么,难道四哥是怕最后娶了这兰渠公主,怕对不起灵秋姐姐,四哥放心,就算你肯,兰渠王也未必愿意?”

“再说了兰渠的这位公主,可是个难得的美人,虽然我没见过,但传闻如此,八九不离十了,都说她是艳绝天下的第一美人,”

“美人确是美人,”

“切,四哥,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下山了,明日便启程回去吧。”

“啊,这么快,我还没玩够呢!”

“那我自己回去,你在这慢慢玩,反正你也时常不见踪影,引不得别人的注意。”

“四哥是说我不重要!”

“我可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荣凰还是不愿尊称你为母妃?”

“请陛下切勿怪罪,是臣妾无德,比不上郁后,”

“她确实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

“陛下?”

“只是馨瑶去世的时候,荣凰不过五岁,哪里来的这些思念,朕倒是觉得奇怪?”

“公主孝顺,自然对生身母亲甚是思念,”

“那也不能乱了分寸,你好歹将她护在身边养育了这些年,如此待你,岂不让人心寒,哪里来的孝心!”

“陛下,臣妾无碍的。”

“爱妃大度,朕下次一定要好好说说她,都是要成人选夫婿的人了,还这般任性妄为!”

“说起驸马,陛下可是选中了萧家公子萧子靳?”

“爱妃何出此言?”

“哦,臣妾也只是听说,听说那萧家要与咱们皇家联姻一事,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了,两人也早已私定终身了,”

“其实这萧家百年世家,又是将府名门,萧子靳年轻有为,陛下只有这一个公主,还能嫁给谁,不算委屈?公主到底是黎族血脉,流着刚强英气的血,配萧家公子正”

“朕还未明旨宣告,这萧家是要造反吗!”

“娘娘,今日奴婢看陛下像是生气了,”

“我知道,自然是要生气的,我就是要让他生气,”

“娘娘这是何意?”

“郁荣凰及芨礼就要到了,陛下又对她如此宠爱,到时候定是会赐婚的,而对象也定然会是她心有所属的萧家公子,若到了那时,将如何扳倒太子,如今就是要时不时的敲打一下陛下的逆鳞,将他的猜忌最大化,”

“郁荣凰呀,你不是总爱拿着你的母后,拿着所谓的身份地位压着本宫吗,如今就让你自食恶果,怪就怪你们黎族确实太扎眼了!”喜欢卿非未良人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卿非未良人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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