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横金螭,津回白马,滑台险扼中原。隋埠柳烟,明堤夕照,纤声远渡征船。
————李葆国
“嘿呦,嘿呦!”三五成群的汉子光着膀子赤着脚,只穿了一条犊鼻裤, 他们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如同爬行一般拉着肩上的纤绳。
时值初春二月,隆冬虽去,天气犹寒。
然而,他们早已经浑身上下湿淋淋一片,一时间让人分不清那些到底是汗水还是河水。
“一二三四加把劲啊!”
“嘿呦!”
“兄弟们啊齐用力啊!”
“嘿呦!”
......
这些纤夫人虽不多,视漕船大小,各有七八人、十二三人不等。
每支拉船的纤夫设一船头,用号子鼓舞、指挥着其他纤夫一起用力。
而每五支纤夫又设一夫头,专管自个招募来的这些纤夫,向朝廷领取工食银。
“好了,已经过了内黄界,我们就拉到这里了!”一个精瘦伶俐的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纤绳,不由跑到管事面前汇报道。
“不成,不成!”那管事闻言摇了摇头,命令道,“都给我继续拉。”
“内黄那边没有来人接手,咱们给他们送到大名府去!”
“黄管事,那边不归兄弟们管了啊!”那年轻人不由据理力争道。
“再说如今年景不好,兄弟们家中缺衣少食,还指望拿着工食银回去救急呢!”
“不就是钱吗?”那管事闻言鄙视的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不由冷笑道。
“工食银每人每天再加二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纤夫每人每天工食银三分六厘银子,若是再加上二厘, 合三分八厘, 倒也不差。
那年轻人闻言犹豫了一下, 不由又低声开口问道:“黄管事,不知道兄弟们的工食银什么时候能结?”
“着什么急啊?难道朝廷还能欠你们几个的工食银不成?”“黄管事”闻言傲慢道。
“再等等,等朝廷平了这股贼寇,少不了你们一丝一毫!”
“朝廷金山银山,哪里缺我们这点银子!”那年轻人闻言连忙应和了一句,然后迟疑道。
“只是......只是兄弟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
“要......要不,您开开恩,先借给我们点买米钱......”
结果那年轻人还没说完,那“黄管事”不由勃然大怒:“袁时中,你在教我做事!”
“别以外自己长的像个人,就算是人了,别给你脸不要脸!”
“都给老子听着,要钱没有,我看你们哪个敢走?”
“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这一次你们要敢走了,下一次别想再来,也别想在老子这里拿走一分钱!”
“都给老子听清了没有!”
“黄管事, 黄老爷!”那年轻人被“黄管事”这一通骂, 明显有点懵。
他不由哀求道:“皇帝还不饿差兵,兄弟们出来干一个多月了, 就连去年工食银还欠着两个月。”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兄弟们真的快顶不住了......”
“呵呵,顶不住?我看你们拉纤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吗?怎么就顶不住了!”黄管事闻言冷笑道。
“皇帝不饿差兵?皇帝当然不饿差兵了。”
“差兵干造反,你们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