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生怕药不死这些狗鞑子,阿爹他们平时给他们煮了一大锅。”
“他们都毒死了,我们吃了他们的肉,焉能有好?”
“你……你这是何必呢?”张顺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自寻死路”。
依照张顺的心思,把仇人毒死了,自然就一了百了,又何必搭上自家的性命?
“你不懂,你还年轻!”那樵夫闻言摇了摇头道,“我阿爹、阿娘死了,我婆娘孩子没了,我街坊邻居也没了。”
“天地之间只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报仇。”
“如今我大仇得报,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你这好像并不是特别严重……”依照张顺前世影视作品的印象,中毒以后都是嘴唇发青,口中咳血,这人看起来只不过有些虚弱而已,理当无碍。
“你不懂,这个药吃起来无味,中了毒无知无觉,但等感觉不对,便是药石无医。”那樵夫闻言摇了摇头道。
“临死之前,便会忽然回光返照,让你自以为逃出生天,却不料黄泉将近,无常又到!”
“这……”张顺闻言不由吃了一惊,什么蘑孤居然这么毒?
他却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毒蘑孤唤作毒鹅膏菌,又称作“毒伞”、“死亡帽”。
这种蘑孤和可食用的草孤颇为类似,一个不小心便能中招。
此菌含有毒肽、毒伞肽两大类毒素,中毒后潜伏期长达24小时左右,主要损害以肝为主的内脏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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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肝脏在人体里是沉默器官,一旦等到人体感觉不对,几乎代表着生命的终结。
“你是个好人,可惜就是来的太晚了一些!”那樵夫看着张顺的自责的神态,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道。
“也可能是我命该如此,若是当初我能下定决心,拖家带口前来投靠,恐怕也不会有今日。”
“现……现在也不晚!”张顺低声安慰道。
那杨承祖固然知道张顺非常憎恨人吃人,却不知他也十分赞赏反抗“人吃人”的行为。
这一场表面上,他打的是酣畅淋漓,其实为了完成布局,也是以牺牲附近百姓为代价才取得的战果。
是的,这一切都是不得已。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恶果。
如果他实力再强劲一些,如果他手段在高明一些,如果他再激进一些,说不定这些人就不会被白白的牺牲……
“王孙,由此往北、往东北,百姓状况如何?”张顺沉默了片刻,不由开口向杨承祖问道。
“不……不太好!”杨承祖摇了摇头,低声应道。“十室九空,尸横遍野,其间田舍房屋多遭焚毁,老鼠洞大都被人扒开了……”
东虏三万大军,在这附近反复劫掠,能有好?
就连一向跟随以酷烈着称的罗汝才出身的杨承祖都说不太好,想必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时间,张顺也沉默不语。
唯一那樵夫回光返照,竟背着夕阳大声吟唱起《满江红》。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头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张顺听着听着,也不由自助的跟着吟唱了起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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