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庄生灵的吃食经由我手,故而大多是不畏我的毒的,只是庄乘风来日尚短,现在还是提不起力气来。
不过庄乘风只是有三炷香的时间身体虚软无力罢了,那庄外的入侵者,怕是没有这么好运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恶心,我可不想药林有血气,对一些娇弱的草药,无异于浇灌了污水。我拍拍紫苏的脑袋,让他去处理,紫苏低低嚎叫了一声,泛着紫色的身影闪没在夜幕中。
庄乘风瘫在椅子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挣扎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我将耳朵凑近,模模糊糊地听见几个词语,"孟溪……莫……仇……"
我想了想问道:"留孟溪一条命,你想亲自动手杀他复仇?"
庄乘风用力点了点头,可惜药效还未过去,只能看见他的脑袋上下晃了晃。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明是个挺聪明的,怎么遇事就傻了呢?
"你觉得孟溪在不确定你是不是在庄子里的情况下,会以身犯险?"
果然,话一出口,庄乘风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尴尬。
我揉揉眉心,唤来白芷,将一袋银裸子放到桌子上,指着白芷对他说:"自明日起,我要开始熬制药汤,庄子里米面蔬果不足,你去多买些来,让白芷带你出去,记得带上面具。剩下的做你这几天吃食的费用。"
见他又点了点头,我便回了房。
既然白芷它们说庄乘风为人正气,那把这件事情交由他似乎也并无不妥,况且哪怕他心有异心,我也不惧。
毕竟他是我的药人,生死皆在我手。
……
匆匆又过几日,我终于有空出来透透气,白芷和白参落到我肩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日的事情,比如庄乘风的内力又恢复了两层,比如孟溪带的那队人马十不存一,比如南方来了好多人,好像又是来求医的……
他们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在唱歌一样,我好心情地应答着出了我的院落,却闻见了一股子让人不适的味道。
皱着眉头左右看看,看见了围着桌子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庄乘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庄主!"
庄乘风看见我好像很惊喜,我还未问出口,他就将我拉到了桌前,上面摆着四菜一汤,两荤两素,那恼人的味道就是从中传出的。
汤是米汤,被熬成了乳白色,看着就温软粘稠,两个素菜是凉拌黄瓜和炒油菜,能隐隐闻见黄瓜清爽的味道,两个肉菜……大抵是烤的和卤的肉吧。
我不能吃肉食。不是不喜欢或者不想,而是不能。闻着烤肉充满侵略性的味道,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庄主?"庄乘风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我摆摆手示意没事。
"庄主,你这么久没有正经吃东西一定饿了,尝尝我做的如何吧。"庄乘风认真地看了看我,确认我没事之后催我吃饭,大抵是觉得我现在的脸色是饿出来的。
其实我不用吃这些。
其实我不能吃肉食。
这两句话在舌底打了一个转,却又被咽下了肚子里。
师父说不能辜负别人的心意。
况且那两道素菜和米粥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自从师父师爹走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饭了。
我于是就落了座,远远避开了那两盘肉菜,庄乘风见我落了座,给我盛了一碗米汤。米汤大概是用文火慢慢炖的,米粒软烂,汤粘稠地几乎不能流动了,拍黄瓜里加了醋,少许的糖,简简单单的,最大程度上保留了黄瓜本身的清甜,炒油菜很鲜,也是简简单单的放了盐、花椒几味简单的调味,明明是很简单很家常的味道,但是尝起来却如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