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药(1 / 2)

玉相逢睁大了眼睛,问:“神医,那你吃什么?”

我摇摇头道,“我吃过了,不用管我,这些饭菜都是新上的。”

玉相逢还想再开口,我打断他问道:“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

玉相逢乖乖点了点头。

我道:“就当这些饭菜是我吃了。”

玉相逢眨眨眼睛,坐下开始动筷子。

我靠在窗口,外面是一片花园,清清冷冷的草香气。忽闻“啾啾”两声,从草叶间跳出来一只白团子,白芷像个小贼似的,跳到了我的手上。

我摸摸他头顶软软的绒毛,他用嫩黄的啄蹭我的掌心。闹够了,白芷抬起左爪去蹭我的袖子,上面绑着一只小小的竹筒,里面是庄乘风的来信。

……

原来如此。

我一直在想,柯府到底想用什么办法,让柯阳继续“身染重疾”,继而“久病不医”。

原来是这样。

在紫气城的各个药铺之间,突然传出了消息,说柯小公子的病有了医治的方法,而有办法的,是一位神医,名为方时。

与这个传言一并流传开的,是这位方时大夫的种种事迹。

“方时大夫”的地位越来越高。

不过是短短的一夜半日,便已经到了大街小巷皆知的地步。

无疑,这是柯府做的。

任何一位大夫,都不会厌烦自己有名望,若我真的是“方时”,现在恐怕惊喜非常,难以自已。

可是柯府摆明了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我猜,他们想做的是,将“方时”捧到一个极高的地步,然后对外宣布,柯阳的病情恶化。

连这样的神医,都无法做到将柯阳救回来,这不就是说柯阳彻底没救了吗?

最重要的是,若不是早就知道柯府中暗藏杀机,便会将这莫名四起的流言当做柯府对自己的感激。哪怕之后发现了这件事的真相也无济于事。若是将那些虚构的光环说出,那便是从云端跌到尘埃里,哪怕有真材实料,也会被众人认为是假的。若是不说,便是郁结于心,而心口难开,极有可能被柯家的死士做掉。

真是一手好算盘。

若我没有猜错,接下来关步东他们就该问我医治的进度了。

我摸摸白芷的翅膀,给庄乘风回信,要他稍安勿躁,看好北辰,不要让他做剧烈活动,免得残余毒素蔓延。

我刚刚将纸条塞进白芷的竹筒中,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看向玉相逢,玉相逢一个激灵,嘴里还叼着一只虾饺就往窗外翻,我理理衣袖,做到桌前,拿起筷子作出方才在吃饭的样子,道了一声请进。

开门的是关步东。

他看见我在吃饭,先道了一声罪,然后问道:“方大夫,我们老爷方才去看了小公子已经好转许多,非常高兴,有些心急,想问问您,小公子多久能好?”

气血亏损,是在逢生崖中被追杀时落下的,要多久好,还不是在你们手中。

我道:“这个因人而异,慢慢补就好,小公子的身体好,要有明显好转的话……最多十天。”

想根据诊治时间调理流言的蔓延速度,那我就给你时间。

“小公子的身子骨好,大概七天左右就能走动了,但是不能做剧烈活动,也最好不要劳费心神,容易晕倒。”

关步东笑着点点头,又随意问了几句,说了些口不对心的话,总算是离开了。

真是可怖,明明是把柯阳当半个儿子,真心对待了这么久的,怎么会下手呢?

我抖了抖袖子,到窗边去叫玉相逢,顺便散散身上的一身饭菜味道。

“神医。”玉相逢缩成一团蹲在一株灌木旁冲我眨眨眼睛,若不是他主动叫我,我不一定能看出来他究竟在哪里。

怪不得李三刀和这么多死士都没发现他。

“进来吧,走了。”

玉相逢点点头,警惕地左右看看,“噌”地一下子窜进了屋子,我回头时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桌子旁边,就等我一声令下,就要继续自己未吃完的饭菜。

我抿了抿唇,“快吃吧。”

玉相逢就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玉相逢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很认真,眼睛不四处乱看,筷子不挑挑拣拣,一击必中,嘴里从来不闲着,吃的眼睛弯起,任谁看过去,都知道他吃的很满足。难为他像个孩子似的吃着,然脊背挺直,却不是故意的迫使自己,而仿佛那就是最习惯最舒适的姿势,他举止动作行云流水,明明是在吃饭,却如同是在弹琴作画一般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竟觉得嘴里缺了些什么东西,我想了想,拿出一块黄连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苦味蔓延开来。

从前遇到过犯了厌食症的病人,如果再遇上,让他与玉相逢同桌吃饭,对药效一定有极好的促进效果。

……

两日已过。

柯阳任由我按着他的手腕,有些担心地问我:“现在外面的流言传到什么地步了?会影响到你吗?”

我道:“疑难杂症药到病除,曾经参与过医治瘟疫,方时大夫能够逆转阴阳,活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

这不是人,是活菩萨。

柯阳愕然,“这、这证人从哪里找?”

“随意安排几个就好了,毕竟是柯府。”我端过一旁的红枣粥,拿过试毒的银针插进去,“我以为你会奇怪,怎么会有人信。”

柯阳睁大了眼睛:“啊?你不能做到吗?”

……什么?

我手一抖,险些将银针掉进碗里。

我何德何能,你信我能做到这些?

柯阳许是见我僵住了,便往后缩了缩,眨眨眼睛,不知是在对谁说:“没关系的,我不会说出去。”

我不知该说什么。

师父说在医治时理应让病人完全相信自己,保持乐观的心情,建立对大夫完全的信任。

信任是确实够信任,可是……

我到底该不该说清楚?

我有些不知所措。

柯欢平时到底是怎么告知柯阳的?!

正想着柯欢,柯欢就出来了,一见面就问我:“那些事情你做不到?”

什么事情,是肉白骨还是大闹阎王殿?

柯欢明显从我的沉默中得知了答案,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柯阳会有这种反应了。

柯欢与我相对沉默,有些失魂落魄,“都说药庄神医无不可医之病,我以为是真的。”

“……”

疾病三千万,连师父都说过学无止境,我怎么敢说自己无可不医?

柯欢向我望过来,我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你们的病我还是能治的,不过是寻常的身体不适,连病痛都算不上。”

柯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到底多么不靠谱,僵硬地转移话题,“那既然方时大夫是个完全虚构的大夫,怎么会有人相信他的事情?”

我顺势转过了话头,“虚构的才更好编造。”

“方时”现在在他们手中,与外界没有联系,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那么这个“方时”就可以无限被神化。

“你之前从未见过我,又是怎么会认为我会……会逆转生死?”

柯欢难得地低着头,像是岩蔷薇打蔫了,“听说的。”

……听说。

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市井间、特别是富贵人家的名声不怎么样,例如圣手毒心、例如见钱眼开,例如喜怒无常,听得多了,也就懒得再听,但是这种离谱的传言还是第一次听见。

“既然我的传言会这么离谱,那将方时的传言传得人尽皆知深信不疑,也是一个道理。”

无非三人成虎罢了。

柯欢问我:“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笑了笑,道:“现在他们还没准备对你下手,不急。”

我算了算时间,又道:“你只要作出一直没有好转的样子就好。”

柯欢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

精气血对人的影响极大,前几日苍白的脸有了血色,便显得没有瘦地那样憔悴,眼底的黑眼圈也没了,他底子本来就好,这样一看,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哪怕是卧在床上,面带病容,也让人不由赞叹,好一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

柯欢皱眉喃喃,“我应该怎么掩饰?”说着面色一肃,“昨天柯慕还假惺惺地来看我了。”

柯慕?

我皱眉。

这做戏还真是做全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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