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甘容早早地就趴在窗口,去看太阳。
今天哥哥该回来了。
甘容给自己热了早饭,乖乖地开始吃糖人。
他吃得很快,将糖人咬碎的咽下去,嘴里没尝到什么味道。
郁纵哥哥说,糖人吃完了,他就要回来了。
最后一口。
甘容盯着糖人看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将糖人放回了原处。
他已经懂事了,知道郁纵没回来就是没回来,就算是他将糖人全都吃掉,也不会回来。
他肯定能按时回来的。
甘容觉得自己可乖了,饭有好好热了再吃,衣服穿得暖暖的,没有出去瞎跑,还给青霜喂了草,虽然青霜好像不需要自己拿着草叶一根根地喂。
甘容觉得自己这么乖,郁纵回来肯定会奖励自己糖人的。
糖葫芦也行。
甘容趴在窗户旁,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太阳到南边了,太阳到西边了。
窗棂的影子一点点东去,甘容吃完了晚饭,看着太阳落下了西天。
郁纵还没有回来。
甘容就没有动。
他还是趴在窗户上,看着月亮升起来了,看着月亮到中天了。
甘容宝宝该睡觉了。
甘容不想睡。
分明就是还没有到时间啊。
还不到他睡觉的时间呢。
甘容睁着眼睛,眼睛里含了一片水汽。
他一点也不想哭,他哭什么啊,糖人还没吃完呢,那今天就没过完,哥哥会回来找他的。
甘容安安静静地趴在窗户上,青霜从窗口探进脑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月亮上中天了,月亮往西边去了,月亮沉下去了,东边的天明了,蜡烛烧尽了。
一动不动的甘容,睫毛上染了一层水光,青霜一身夜露。
它甩甩脑袋,去蹭主人的手。
它不冷,但是主人的手动凉透了。
他它记得主人之前都是热乎乎的。
青霜有些着急地去拱甘容,甘容不动,它就把自己的脑袋压在甘容放在窗棂的两只手上,暖呼呼的。
太阳升起来了。
甘容想着,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太阳就不会升起来了,那今天就还是第三天。
甘容眨眨眼睛,没有水珠掉下来。
哥哥怎么还不会来啊,等他回来,他一定要好多好多糖人!
他生气了!
甘容去拿了一个饼子,过了夜的饼子硬的像石头,硌得他牙疼,甘容红着眼眶用力将饼子扔在地上,饼子在地上滚了一个圈,沾了一身灰尘。
甘容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捡起饼子,对着饼子道歉,“对不起,只是被硌到牙了,牙疼得厉害,我没有想浪费粮食。”
他拍拍饼上的尘土,死死抿着唇,一边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去热饭。
他一点都不想哭的,都怪他没有听哥哥的话,热了饼子再吃,都是他的错。
热好的饼子蓬松香软,他咬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叼着饼子去热饭,这碗饭从昨天的清晨开始,热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没法看了。
甘容吃完了饼子就趴回了窗户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从未离开过。
桌角的糖人像是被遗忘了似的,剩下一小块孤零零地插在桌面上。
甘容瞥了瞥嘴,心想糖人其实也没那么好吃,郁纵回来之后不给他买也可以。
看天空的白云,看书上的鸟儿,看吃草的青霜。
看着看着,院门突然传出了“吱呀”的一声脆响。
甘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大门,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
郁纵回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涩地厉害。
“甘容,我回来了。”
这像是一声信号,之前如同被按了静止按钮的甘容猛地从窗户中跃了出来,他蹲了太久,脚麻腿软,冲着地面直直地摔下去,郁纵大惊,连走两步去接,可是他体力已经耗尽,全靠一口气撑着走了回来,不但没接住甘容,自己也跟着滚到了地上。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都变得灰头土脸起来。
甘容却献宝似的拿出了糖人,糖棍上只剩一小块了,他将剩下的全都塞进嘴里,咬碎咽下,笑着说:“糖人现在吃完了,哥哥按时回来啦。”
他说着说着,一瘪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哭着,又咧着嘴笑,看起来难看极了。
郁纵被冻了三天的心口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地他几乎要落泪。
“一会……我带你去买糖人。”
甘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摇头,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不要,我不吃糖人,糖人一点都不好吃。”
一点都不好吃,又咸又苦,他再也不要吃糖人了。
***
郁纵把千年雪莲带回来了,就放在玉盒里。
细细翻雪莲的用法,最后也没翻到,因为雪莲难求,以至于没人能去细细地研究它的用法。
但是雪莲可解百毒。
不管怎么说,直接服用是没错的。
千年的雪莲,到手也只有不到一个巴掌大,花瓣片片透明,唯有花瓣的脉络带着淡淡的绿色,精致地让人不敢用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