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药(1 / 2)

北辰知道蓝家有两个孩子,但是在十二岁那年的初见,却只看见了一个。

那孩子不过是九岁的年纪,便已经能令人一眼惊艳,他整个人像是玉雕琢的孩童,或是观音座下的童子,误入了人间。他叫蓝刻,是蓝家的长子。

外面的传闻不是夸大其词,这个孩子确实是难言的令人赞叹,他只有七岁,却已经能做到言谈有礼,知识涉猎极广,不论谈起什么,他都能跟着聊上几句,在阳光下的孩子,像是发着光,笼着五彩的光晕。

北辰与蓝刻结伴而行,相交甚欢,只是在路上不论遇上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他都会凑上去看看,哪怕是见到一只拖着凤尾的蝴蝶,也会兴致勃勃地在唇边竖起中指,屏息凝气地凑上前去观察,甚至拿出画纸作画。

蓝刻的绘画惟妙惟肖,分明只是简单的花草书鸟,却几乎要从纸上跃下来,最为让人眼前一亮的,是画中蕴含的勃勃生气,扑面而来对这世界的温柔与热爱。

而在旅途中,蓝刻背了一只背篓,遇到糕点,定然会买上一两样,归途上蓝刻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身后的背篓满满当当。

在蓝刻回家的时候,他向北辰发出邀请,“弟弟撞到腿了,现在不能下路,北辰哥能不能过去看看他?他这些日子有些无聊,看见你肯定会高兴。”蓝刻在一路上时不时地揉一下自己的小腿,听他说过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双生弟弟撞到了腿,听闻双生子之间有奇特的感应,原来是真的。

这么想着,北辰也对蓝琢有了几分好奇。

北辰随着蓝刻去了蓝家,装饰温馨的房间,床上坐着一个人,北辰早已听过外面的传闻,蓝家长子钟灵毓秀,小儿却平淡了些,与蓝刻相比,蓝琢的相貌确实是太寡淡了,倒不是丑陋,只是平庸,让人过目忘之。而相比起优秀的哥哥,弟弟在琢玉之道上的天赋也平平,智慧也一般,放在平常人家常见的孩子,在蓝刻的映照下就变得平淡无光起来。

“哥!”

蓝琢听见脚步声,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在看见北辰的时候怔了怔,脸上微微发红,蓝刻快两步走到蓝琢床前,“这是北家公子,北辰,比咱们年长三岁。”

蓝琢乍得见生人,下意识地拉住哥哥的袖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北辰哥。”

北辰也是清冷的性子,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他看着蓝刻笑着低声与蓝琢说什么,那笑容与之前对着自己的,分明全然不同。

“琢琢,给你带了桃花酥和糖人,我在山下看见有刻木雕的老伯,虽然手法比不上父亲,但却很有趣……”蓝琢将背篓里的东西一样样地往外拿,在蓝琢床边堆了一道墙,“还有这只蝴蝶,我画下来了,是不是很好看?”

“哇!好看!”蓝琢捧着画纸,好像真的捧着一只蝴蝶似的,呼吸都轻轻的,生怕蝴蝶飞走。他的面颊因为激动而微红。

蓝刻太完美了,完美到不像真人,可是偏偏在蓝琢身旁多了几分人气儿,情绪的变动变得明显,喜怒哀乐都浮现脸上,这种奇异的改变让北辰好奇不已。

“哥哥,我这里还有蜜三刀,要不要吃?”

蓝琢突然想起了什么,像只小仓鼠似的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包蜜三刀放在盘中,往蓝刻旁边推了推,看见蓝刻拿了一块后,又往北辰那边推过去。

北辰没什么口腹之欲,只是处于礼貌还是拿了一块,他只是奇怪蓝刻怎么会喜欢这种甜食,他分明记得蓝刻口味清淡,在桌上只吃了青菜,而那一路上的甜点,他几乎都不曾碰过,全都给蓝琢带了回来。

然而蓝刻不但像是喜欢,还一连吃了两块,余下的留给蓝琢,他一会一个地往嘴里送,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一动一动,眼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就是这种光,让蓝刻有了人气儿吗?

北辰的好奇变成了接近的动力。

对于北辰来说,追求剑的极致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但是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旁的爱好,无论是饮酒、美味的饭食、男人女人、金银珠宝,他都提不起太大兴致,这种没有兴致与天性的淡漠不同,他只有十二岁,知道自己的不正常,甚至在午夜梦回时隐隐恐慌,整个世界的仿若虚幻,他无法融入到其中。

他以为他与蓝刻是同一类人,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在一路上蓝刻那对于世界的热爱,他雕琢作品中的灵气,都昭示着两个人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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