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听见了声音,拉了拉庄乘风,穿过重重花树,看见了当今的皇太后。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偏爱,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当年的德妃,如今的皇太后,一样的凤眼朱唇,一样的青丝如瀑,满园花朵争奇斗艳,在她面前都生生沦为了陪衬。
她并未发现我们,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我与庄乘风选了另一条路准备离开。
“太后,臣妾是真心想侍奉皇上,您就给臣妾一次机会吧。”
“这宫中哪个不是真心想侍奉皇上的。”
皇上?
我与庄乘风对视一眼,闪身躲到了花丛中。
从我的角度,恰能看见太后一队人的身影。
为首的是太后,她身子右后侧跟着一女子,层层花朵遮住眉眼,看装扮大抵是宫妃,身后跟着若干公公婢女。
方才说话的便是太后与宫妃。
“太后,臣妾知道皇上宠爱淑妃,看着皇上对姐姐那样好,臣妾也心生羡慕,只想与姐姐一同好好伺候皇上。”
宫妃与皇后的关系应当颇为密切,她说话言谈之间带着撒娇的味道。
“心生羡慕?羡慕……”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转言道:“后宫到底是你们的,看着你们的容颜,个个娇俏,哀家是老了。”
宫妃抱着太后的手臂,“娘娘您说什么呢,若后宫的新人是花朵,您就是牡丹,牡丹花一开,旁的皆是下品。”
太后轻笑一声,点点她的额头,“就你嘴甜。”
她手指拂过朵朵怒放的菊花,“下次皇上来的时候,我叫你也过来。”
宫妃大喜,“谢谢娘娘!”
“我也只是叫你一次而已,剩下的,就你们各凭本事了。”
太后突然停下脚步,抬手轻轻将一缕发丝别到宫妃耳后,“这只簪子倒是很好看。”
我随着看过去,也看见了宫妃的脸,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看骨相,又确实不曾见过,难道是记不清人脸的毛病又犯了?
宫妃请抚簪子,碎步快走跟上太后的脚步,眉眼娇俏,“这是自谭家定的天然玉簪,听闻这花瓣不曾经过多少打磨,取的是天然形状。娘娘您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串丁香耳坠。”
谭家的玉石手艺我倒是也听过,他家与蓝家走的是不同的路子,却是殊途同归,都是还玉石形状于天然。
蓝琢手艺精湛,擅按照玉石走向雕琢形状,惟妙惟肖,而谭家最出名的却是拼切花朵,选取天然小块玉石做花瓣,打磨极少,最大限度地保证玉石原本的模样,如此,每一朵花都是独一无二,很受京城的太太小姐喜欢。
宫妃手上的这一只簪子,在簪子的末端勾着一串流苏,长短不一地缀着嫩黄的迎春花朵,俏皮可爱,独属于少女的天真浪漫。
只是对于太后,却有些不合适。
太后道:“不必了,这簪子耳坠你带倒是刚好,我年纪大了,戴这些不伦不类。”
宫妃柔声道:“是臣妾考虑的不周,这些乡野花儿怎配得上您。”
太后笑道,“乡野花儿也别有滋味,迎春、丁香、茉莉,这些小花儿开成簇,也是一道美景。这簪子你带倒是很好,娇俏。”
一行人渐渐走远,我侧头看庄乘风,他显然有些不自在,我们的行为虽是无心,也听到了别人的对话,他走的正派路子,恐怕没干过这种事。
“那宫妃,你看见了吗?”我低声问。
“看见了,怎么了?”庄乘风从窘迫中抬起头来,被转移了精神。
“我总觉得她看着有些熟悉,但是并未见过她,这是什么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