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是公子哥心里的一朵鲜红玫瑰。
及笄那年上门提亲的媒婆,几乎要踏碎了上官家的门槛。
“鹿鹿,这么多公子,你就一个看上的也没有?”上官夫人握着画像发愁。
上官鹿将笔放下,捏起纸张的上面两角,将墨迹吹干,转头间笑颜明媚,“娘,您就别操心这些了,这么着急把你女儿嫁出去啊?”
上官夫人嗔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你要是心里有了主意,娘也不急,你要是有看上的,只要家世清白,人品正直,娘就不管了。可是你偏偏没一个看中的,娘怎么能不急?”
上官鹿拿着新作的诗靠近娘亲,撒娇道:“娘~您说这些还太早了,上次诗会留的题目我有主意了,您看这是我新作的诗。”
“和你说夫婿的事情,你说什么……好诗!”
上官夫人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拿过诗篇不由得啧啧称赞,险些被带偏了思路。
“你这孩子,和你说你的人生大事,你给我看诗。”
“娘,我觉得这‘摘’字用的不妙,过于简单直白了些,可若是换成旁的,女儿又想不出来,您帮我想想。”
上官夫人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行诗词,“摘月、摘月……换?偷?采?”
上官鹿看着娘亲陷入沉思,悄咪咪地往外挪,被上官家主抓了个正着。
“鹿鹿,你又糊弄你娘!”
上官家主虽是这么说着,却笑着进来,摸了摸上官鹿的头顶,上官夫人如梦初醒,轻轻拍了一下上官鹿的手臂。
“写的什么诗?来爹爹看看。”
上官家主拿过纸张,毫不吝啬给女儿的夸赞,“不亏是我家鹿鹿,这文采怎么说也要是个女状元!”
上官夫人嗔怪道:“你呀,就是你总这么说,鹿鹿现在哪家公子都看不上,难不成真要上京参考,考个女状元?”
上官家主笑道:“有何不可?”
“这世间对女子还是太过严苛了,我家鹿鹿怎么能被困在内宅方寸之中。”
上官鹿虽然被爹爹说的眉眼晶亮,熠熠闪光,却理智仍存,歪着脑袋赖在娘亲身上,“步子还要一步步地走,若我当真如话本中那样,女扮男装考了女状元,恐怕皇上不会对我赞赏有加,而是要惩治我欺君之罪了。”
上官家主朗声笑道:“无碍无碍,鹿鹿若是当真看中了,大可招一个状元作上门女婿。”
上官夫人一甩帕子,“你还说呢,今年的状元,那文采平平看得我直皱眉头,也不是说文章做得不好,只是这人太过古板,内容又是老生常谈,究竟是怎么当的选?”
上官鹿在一旁道:“那榜眼更是只会堆砌辞藻,通篇下来什么都没有。”
上官家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那状元榜眼已经算是矮个里面拔将军……”
上官鹿嘴快道,“探花更是一个只有一副皮囊的草包!”
上官鹿想起来就生气,她自小受诗书熏陶,莫说是长在闺房里的大小姐,就算是许多饱读诗书寒窗苦读的书生,也比不上她的见解独到。她娘总担心她的婚事,她却觉得这事情急不得。
她自小就有主意,看着身边的小姐妹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自己也想过未来的大事。她未来的另一半,无所谓年龄相貌家室,却一定要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可入她眼,她虽是女子,心中却自有一番抱负。
若要她日后只当个周旋于家长里短之间的妇人,与夫君的妾室争夺宠爱,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若是爱上一人,定是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因此也容不下旁人。
在江湖中倒是有许多一生一世一双人侠客,可是朝廷中的那些个大臣,多数都会纳妾,若是主母拦着不纳妾,更是会落得一个妒妇的坏名声。
因此,她便想着看看今年的举人,中间有没有与她合意的,特地去了长安楼。
长安楼取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里是中举后的书生斗文的地界儿,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小姐换了装扮,看其中有谁心仪。
上官鹿天生聪慧,饱读诗书,又从小被父亲抱在膝上谈论国事,她的眼界极广,见解独到,在长安楼往往可取众人之长,然而看这些文人的文斗,虽可触类旁通,却收获不多。
她正奇怪今年的文斗为何如此枯燥乏味,却正见有几人在正中,辩论得似乎极为激烈。
上官鹿走过去,便见今年的榜眼在中间长篇大论,探花端着茶盏,时不时对周围偷偷看过来的小姐微笑颔首,状元坐在一侧,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桀骜模样。
这三人显然是已经成了一个小团体,一旁的书生都只能瞻仰,若是有谁提出不同的见解,就会被三人合力辩驳回去。
上官鹿看着三人的行径心无好感,本想绕路走开,谁知竟听见了榜眼恬不知耻的一番言论。
“如今的女子愈发没有妇德,竟然不带面纱就上街走动。早先的女子温柔又贤良淑德,出门都要遮住头脸,与妾室相处其乐融融。”
“然而前些日子,我还听闻谁家的主母与妾室撕扯起来,当真是将丈夫的脸面拍在地上。”
“依我看,就不该设置女子学堂,身为女子,在家好好学习绣花管事、照顾夫君才是正事!”
国家早已开放女子学堂,对女子的束缚也越来越小,他的这一番话听得一些人直皱眉头,有人不由得想开口反驳,就被状元冷笑着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