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是数年一次的盛事,但凡来武林大会的人,都会自发地遵守大会的规定,无论有什么仇怨都不能私下动手,否则就是站在整个武林的对立面。
若是有什么不得不动手的理由,就上生死台,在整个武林面前做见证,生死不论。
这规则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事了,偏偏就是到了孟溪手上出了这种事,让人不由疑心孟溪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或是钱虎李狐两兄弟偷了什么不该偷的东西。
不管众人怎么猜测,大家都还是竭力救治李狐,不提规矩,单说这人手上闻所未闻的毒,就让人心生惊怯。
地上的李狐毒已经侵到手肘,手肘以下肿胀不堪,不得不撕开手臂处的衣服。
不是没有人提起要直接砍断李狐的手臂,手上的功夫没了还能练脚上的,命没了就是真没了。
然而那毒古怪非常,不仅引动他体内真气逆行,还有活血的效果,若是现在将他手臂砍断,他会生生失血而死。
那死死勒在手肘处的布条已经因为手臂的肿胀勒紧肉里,却是看得见的安慰。
我也取了一些血,加了药物使其不凝固,有的大夫将他的血喂了老鼠,老鼠三息之后发狂,双眼血红,见人便咬,幸而大夫经验丰富,一把提起老鼠的后颈背皮,将老鼠丢进了笼子里,老鼠将笼子咬得咔咔作响,牙齿绷断了牙床咬出血来,又像是被刺中了似的猛地僵直了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已经是没了气息。
而时距离给老鼠喂毒血,也不过才过了十息。
这毒不是最烈的,却是最古怪的,哪怕是某些家族给自家死士用的毒,也不过是将自身内力短时间提升一倍,在一段时间后力竭而亡,而这药却能若让老鼠完全失去理智,胡乱攻击。
想来李狐能控制住自己不攻击钱虎,是废了许多力气。
我看着他腰间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不知该说什么。
庄乘风问我:“庄主也不曾见过这毒吗?”
我点点头,从未见过。
“如今这些毒各自成一道体系,若是之前出现过类似的,定然能被认出来。”
庄乘风有些皱眉,“那十三宴呢?”
十三宴是一种奇异的毒,按照特殊的方式处理,十三种药材按照不同的顺序放入,每一种顺序就是一种毒,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真正的顺序是什么,若想要投机取巧,一样样试过去,那在第一种解药服下后,中毒者就会毒发身亡。
不同的排列方式中毒症状完全相同,让人无法揣测。
我对庄乘风解释道:“这症状虽与疯癫散,死士丸相似,其中所用的草药却截然不同,”我拿起瓷瓶,里面的毒血带着淡淡的水腥味,“至少这血中的水腥草,就不曾听说过被用在哪种毒中。”
庄乘风点头沉思,忽道:“他手上的是锯叶镖。”
“在蓝家曾见过。”
我颔首符合,“第一次见玉相逢时,他中的也是锯叶镖。”
玉相逢,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鱼水欢虽然在正道名声不太好听,容易被人误解,却是规规矩矩的中立阵营,尤其鱼水欢人遍布九流,又讲究和气生财,理应是不曾得罪过谁,怎么会有人对玉相逢下手。
我与庄乘风对视一眼,正是想到了一起,我起身,“去问问玉相逢,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从前这些事情他不说我也就不问,只是现在已经涉及到了一条人命,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大厅中的大夫郎中各自都在认真寻找救治李狐的方法,我站在房外,心有所感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大厅。
“怎么了林林?”
“没事。”
……
“锯叶镖吗?”
玉相逢似乎是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着些水汽,脸颊被热气蒸腾地带了些粉意。
只是听着我说的话,他面上神情渐渐沉了下来。
“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大会动手。”
他们?
玉相逢看了一眼我,却话锋一转,问道:“神医曾去过皇宫,应该对皇室有些了解?”
是。
不仅有所了解,甚至还知道一些不能外传的往事。
玉相逢倒了三杯茶,茶水透亮,毛尖的清香一点点氤氲在房中,令人为之一振。
玉相逢道:“神医,我可以先告诉你,这毒我也没有解药的去向。”
“或者说,这是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