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格看出了我的不开心。
我当然会为她和布雷斯的事情感到高兴。虽然我和德拉科更早地就确定了对彼此的心意,但是在我们四个之中,最早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成为公认情侣的人却是布雷斯和佩格,如今他们要有进一步的发展,我真的……
很开心。
“那等我们给你寄请帖!”佩格高高兴兴地走了,而我则是去天文塔。白天的时候这边很少有人,除了那个画像之后的神秘暗室之外,这里的确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
就算附近有人,德拉科估计也都把人赶走了,他现在可是高年级的学长,又是斯莱特林级长,低年级的学生不敢招惹他。
等我匆忙地赶到塔顶的时候,德拉科果然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因为下着雨,所以他站在可以挡雨的檐下,而没有直接站在露天的栏杆旁。听到脚步声,他走过来迎我:“跑得气喘吁吁的……”不等我回答,他自己也想到了,“是急着要去看你们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选拔?”
我微一蹙眉,他这话说得属实带着点情绪,这是怎么了?不过我还没说什么,德拉科就按了按眉心,他看向我:“先别急着说话,平复一下再说。”
我喘匀了气,这才开口:“你就不能想我是急着过来见你?”
“我知道,毕竟换做是我来见你,也一定会跑过来。”德拉科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才让你不用急着解释什么,只是我……”
“只是什么?”那他刚开始的那句话为什么带刺,我不是很明白。
“只是有些嫉妒。”德拉科说,“我知道我应该习惯我们在不同的学院。但是对我而言,你一直都先是桑妮,然后才是学院。所以有时候,我会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你是格兰芬多。”这话说得颇有些懊恼,“当然,我不是在意那些你即将去看的野蛮小子们,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赶时间……”
“——太辛苦了。”他叹了口气。
他的话说得我有些想笑。我一直都知道德拉科经常会吃醋,可我真的很少会听到他坦率地说出“嫉妒”这个词,上次还是五年级时乌姆里奇带人抓捕D.A.成员的那个夜晚。但他当时有些像是意乱情迷之下的豁出去,现在却是真的更加坦率。
我们并肩站在檐下,看着外面的雨幕。或许别人这个时候会谦虚说并不辛苦,但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看他一眼:“知道我辛苦,下次见面记得说点好听的话,要一见面就说的那种。”
其实我这样也是想让他看到,我一切都好。虽然安妮舅妈的事情让我很难过,但亲人的逝去已经不会再让我迷茫,我会坚强起来,以后跟哈利他们一样,团结起来对抗食死徒的势力,所以……请不要担心我。
“好。”德拉科松了口气,但他依然皱着眉,这是他跟我的默契,“艾博夫人的事情,节哀顺变。只是,桑妮,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吧?”
“嗯。”我低着头说道,“因为我和厄尼、汉娜都长时间不在家,所以你送我的那只鹦鹉,一直是拜托安妮舅妈照顾的。这次她在伦敦遇害,那只鹦鹉跟她一起离开了。”
“……这样啊。”德拉科说道,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可我知道,他也是有些难过的,因为换做早两年的他,可能会安慰我说没关系,他再送我一只鹦鹉就好了,而他现在并没有这么说。因为他知道,即使再送我一只鹦鹉,也不是从前的那只了,它不会有对方的回忆,也终究无法作为它的替代品。
宠物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如果今天没下雨。”他吸了吸鼻子,隐约像是要感冒的样子,“如果今天是晴天的话,我是说——我真想让我的扫帚飞过来,然后带着你直接从天文塔上飞下去。”
“这样别人可都会看到啦。”我提醒他。
“那我们就飞得很高很高,让别人看不清我们。”德拉科说道。
“你可真是任性。”我点评他,却也弯了弯嘴角,因为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小时候我跟他经常一起在天上骑着扫帚飞,上个暑假也陪着茜茜练习过,人在高空的时候总是专心致志的,耳边只有风声,可以短时间地忘记很多事情,包括烦恼、悲伤。
那样不顾一切的做法,更能让人感受到一瞬间的畅快淋漓,所以,他想要带我飞起来,飞离天文塔,飞向更高的天空。
但我们谁都不会这么做的,且不说我喜欢深思熟虑,就连德拉科也因为逐渐成长,做事情不会像以前那样冲动了。我们都在长大,长大就是让人不再从容,拥有顾忌。
“今年圣诞节你还打算留校吗?”德拉科问我。
因为爸爸妈妈都在国外,而邓布利多所在的学校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爸爸妈妈是希望我和厄尼假期都留校的,就像去年那样。但我总隐约感觉这学期好像很少见到邓布利多教授,他真的还在学校吗?还是就像佩蒂尔姐妹的父母担忧的那样,学校也已经不再安全?
“不了,我和厄尼想去探望汉娜和舅舅。”我回答道,而且佩格和布雷斯很有可能在这个假期订婚,我们留在学校也不方便出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
除了二年级密室事件那次,德拉科在圣诞节选择了留校,平时他连复活节假期都会回家,所以我原本没打算问他圣诞节假期的去向。但我和他实在是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到我能感觉到他轻微地放松了一瞬,好像我不留校对他而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是打算留校做什么吗?
我立刻警觉起来:“你不回家的话,纳西莎阿姨就要一个人过节了。”卢修斯叔叔在阿兹卡班,德拉科不会让他妈妈孤零零地留在马尔福庄园吧。他不可能让我去陪纳西莎阿姨,就算我想去,他跟厄尼都不会让我去的,他们肯定要担心食死徒会不会守在附近。
“我当然会回去。”德拉科抿了抿唇。
我笃定他在心虚。
“你一定要回去。”我眨了眨眼睛,“答应我,好吗?”
“……好。”德拉科选择妥协,他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笑了笑,“我答应你,我会回家的。”
有风吹过,将雨丝吹向我们避雨的地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德拉科就像旁边跨了一步,为我挡了挡雨。只有很小的雨滴落在了我脸上,像是眼泪一样滑了下来,他伸出手为我抹去雨珠,而我也伸出手,向前靠在他怀里,抱紧了他。
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直至我感觉有些累了,在他怀里蹭了蹭,将头发都弄乱。德拉科帮我整理着卷发,我想到了一句话。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永恒不过一刻钟。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们将每一刻都当做永远来珍惜,把所有的情意,都放在每一分钟、每一个小时里。
“我要走了。”我跟他说。
“嗯,我等会再走。”德拉科会意地说道。
我走了一步,手却被拉住。
“不舍得?”我问他。
“看不够。”德拉科说道,他似是有些无奈,“怎么办?”
“得寸进尺。”我嗔他一句,回身过来亲他一下,触感微凉,像是刚才的雨滴一样,“我真的该走了。”
他一点点地松开每一根手指。
于是永恒结束,暂停的时针重新开始转动。
当我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看我吗?并没有——罕见的是,德拉科这次没有看我,他望着淅淅沥沥的雨,背影沉默又寂寥。
片刻之后,我来到了魁地奇球场。此时三名追球手已经选拔完毕,除了一个叫德米尔扎的女孩子是新人,金妮和凯蒂都以出色的表现重新归队,茜茜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高兴。但哈利的高兴就有些勉强了,因为三年级的击球手珀克斯用游走球把哈利的后脑勺打出了一个鸡蛋那么大的鼓包。
“不过,珀克斯的力度还是不错的。”我中肯地点评道。
终于到了选拔守门员的时候,排在罗恩前面的是考迈克·麦克拉根,他前四个球的表现都很好,唯独第五个球,他竟然扑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
我下意识地看向赫敏,却看到她藏起魔杖的动作。于是我跟茜茜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有些心照不宣。
赫敏是很希望罗恩被选上的吧。
罗恩摇摇欲坠地上场了,他这个样子很难让人为他加油,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发挥好的样子。拉文德立刻站了起来,大喊:“祝你好运!”帕瓦蒂在旁边一脸欣慰,看样子拉文德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决定鼓起勇气主动出击——这份勇气仅仅维持了片刻,因为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她还是很害怕罗恩搞砸了的。
不过罗恩表现的很好,他救起了所有的罚球,大家都非常开心地为他喝彩。赫敏更是把东西都塞到了茜茜的手里,不管不顾地朝着球场跑了过去。这让我更加肯定,之前赫敏肯定是对麦克拉根用了混淆咒……拉文德和帕瓦蒂手挽着手离开了,拉文德看起来气呼呼的,倒是帕瓦蒂对我们歉意地笑了笑。
茜茜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她询问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看向别处。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茜茜自己发现的。
雨还没有停,我看着朋友们各种各样的背影,忽然怔住。自从我知道拉文德喜欢罗恩之后,我发现拉文德其实也没有那么收敛,毕竟喜欢一个人是很难藏住的,我时常能够留意到她在注视罗恩的身影,就像每次我跟德拉科分开的时候,德拉科总会一直看着我那样。
但是现在的拉文德显然因为赫敏而有些生气,所以没有看罗恩就离开了。可是我瞧她气鼓鼓的样子,又感觉她好像更坚定了什么心情一样,是打算跟赫敏竞争吗?还是……
人在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其他事情牵绊,会将目光看向别处。
那么,德拉科是下定了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