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酒你敢喝吗?
这是属于文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暗话,在场无人能懂,唯有陆遥感受到了白宋此人来自灵魂的拷问。
此问,问的是:“这首水调歌头就摆在你的面前,以你之才,敢认此作是你所写吗?”
一首名传千古的惊世之作,无人署名,现在让你陆遥在署名处写上自己的名字,你配吗?
你敢吗?
陆遥狂傲一生,诗词歌赋从不服人,自诩长安第一才子,却在这寥寥百字之间颤抖不已。
陆遥所有的高傲在“千里共婵娟”面前只能叹作卑微,他知道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写出如此词作来。
寥寥百字,给世间文人丈量了天外的高度,看似触手可及,却又触手不及。
这是一幅世人从未见过的画面,给世人,也给陆遥打开了新的世界。
在这首词面前,陆遥不敢署名,他头一次感觉到,原来在一首词下落款自己的名字也需要勇气!
陆遥不敢。
白宋敢!
既然历史浪潮推人上前,又何须藏着掖着?
历史长河里一个又一个名字像星辰一样看着坠入人间的孩子,闪烁的光辉是给他的赋能,赐予某人使命。
今日受前人之恩,他日还世间清平。
白宋觉得自己承受得起!他日所言所行必为人间正道,寻内心安稳,定不辱先贤之圣名。
看到白宋此刻的坚定,陆遥竟是无言以对。
牢房打开,三人在狱卒的领路下出到刑部外。
刑部外面长街上,晴儿、墨竹以及钱庄诸多伙计们早已在外等候。
看到白宋平安,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欢喜雀跃。
“东家,我们没事儿了!”
“东家,我们的钱庄还能营业吗?”
白宋豪爽一笑:“回去开店迎客,今日来者不拒!长安,我们不用走了!”
人群一阵欢呼,引得皇城内个官部衙门的差人止步观望,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在刑部门口欢呼雀跃的,实在是难得的风景。
“哎呦,我的好明月,你可没有受委屈吧?”映月楼的老鸨扯着嗓子拉着明月到了白宋面前。
明月点点头:“妈妈,明月没受什么委屈。”
“你个傻丫头,这还不委屈呢!咱们老实人家的姑娘,出来唱个小曲儿,赚的是辛苦钱,差点儿把一家老小的命都搭进去了,这还不够委屈呢?”
“妈妈,别说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月压着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妈妈是要找白公子讨说法。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个不长脑子的东西。”
两个人在一边细说着。
再看那陆遥,手里还攥着那水调歌头,失魂落魄,无法回归现实。
白宋招呼晴儿离开,却从皇宫的方向来了人。
一位高傲的公公到了人群前,拂尘一撒,尖着声音问:“谁是白宋啊?”
“我是。”白宋站出来道。
“皇上口谕,宣白宋觐见。”
众人一听,瞬间紧张起来。
皇上召见不是好事就是坏事,这一去是福是祸可不好说。
正待众人紧张之时,刘大人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拍拍白宋的肩膀:“好小子,御前听封,皇上喜欢你的诗词,看重你的才华!今日入宫,再出来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陆萧臣也急着凑了过来,连连拍着白宋:“白兄弟,往后可不要忘了老哥啊!”
“什么?东家这是要去皇宫领赏?”
墨竹凑了上来,有惊喜也有担忧。
他们墨家跟当今皇上可不是一路人,白宋接受皇帝赏赐,似乎有些不妥。
她看看晴儿,不知道晴儿是什么态度。
晴儿得知白宋是去受赏的,稍作放松,满脸堆喜:“这是好事儿啊,公子!”
“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难不成让皇上等你啊?赶紧跟我走吧。”
白宋点头,带着几分期待跟众人告别。
没走几步,明月追了上来,递给白宋一件衣裳。
“白公子,换身衣裳吧。”
白宋一看,自己还穿着刑部的囚服呢,这么个样子去见皇上可不好,赶紧将外衣随便穿上就好。
辰时将至,正是早朝的时候。
昨夜中秋,今日早朝百官云集。
而白宋自承天门入宫,一路所见,尽是震撼,看到真正的皇宫,仿佛真正触摸到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