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脸上色变,孙悟空却已松了手,颓然跌坐下去,喃喃道,“本以为俺老孙取回了经,就能还我自在,想不到还是不能在花果山逍遥自在啊,生硬硬被劝在峨眉诵那絮絮叨叨的经。”
陈凡看他眼光迷离,知他是真的醉了,酒后吐真言,想不到斗战胜佛平生最耿耿于怀的,还是被逼着遁入佛门之事。
陈凡神色如常,只是脸色由白转青,孙悟空在这里,他没办法运功逼出酒来,而他的酒量,其实也就一般,这酒如果他不用法力逼出来,也是会醉的。
陈凡将玉杯拿在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左手则隐在袖里,用力握紧成拳,指甲深剜入掌心,勉力维持着神识的清明。
他佯醉时喝了不少,刚刚救治敖听心又大耗气力,此时胸口烦闷欲呕,五脏六腑都似翻转过来,全凭意志苦苦支撑。
孙悟空发泄一阵,酒意上涌,斜眼看向陈凡怒道,“当时我做我的齐天大圣,你呆你的灌江口,好端端地发兵拿我做甚?说什么听调不听宣,还不是看中了这劳什子司法天神的宝座?亏我当年,还当你是个人物。”
若在平时,陈凡最多冷笑置之而已,此时头脑混混沌沌,多少有些自控不住,随口便反驳了过去,“我杨某人当然算不得什么人物,只是在西行路上,却不知是谁声声敬我为显圣大哥,央我相助去除了那九头虫的?”
孙悟空依稀记得有过此事,语塞了半晌大怒叫道,“俺老孙给你点颜色,你就当成开了染坊,求你这无行小辈?发你的春秋大梦。”
一拍桌子,劲力到处,喇喇乱响声里,偌大的五彩描金长案已被击得粉碎。陈凡身形不动,座椅后滑,避开乱溅开来的酒菜尘屑杯碟。
玉帝急举袖拦在身前,出其不意之下,龙袍上终不免淋到些珍肴美酿。孙悟空手指玉帝,只笑得乱打跌,“老哥哥,你那外甥只顾着他自己,不去护你的御驾,要来何用?不如让俺老孙替你好生的教训他一顿。”
伸手入耳,金箍棒取在手里,向着陈凡便是当头一棒,呛地一声,陈凡随手一掌将金箍棒打飞,玉帝哭笑不得,拦在两人中间,劝道,“罢了,罢了,你两人都喝得高了,休要再闹。”
孙悟空哪里肯依,大叫大闹,陈凡酒气冲上来,虽还勉强记得原意,却看这猴子越发不顺眼,一句一句地反驳过去,只气得孙悟空暴跳如雷,高呼着便要酣斗。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仙吏捧了一堆公文匆匆进来,向玉帝施礼呈上奏道,“启奏陛下,下界各司有本奏来,言道恶鬼在人间作祟,滋意妄为,司法天神这两日不理公务,新案积压成堆,各神无力处置,唯有上达天听,恳请御裁。”
玉帝脸色一变,职责二字早已经深入他的灵魂,还未开言,孙悟空却是跌跌撞撞地过来,伸手便要去抢仙吏怀里的文书,仙吏不敢松手,更不敢对斗战胜佛无礼,只急得满头大汗。
孙悟空没能拽动,怒道,“不就是几只恶鬼么,一干饭桶神仙就狼狈成这样,俺老孙若是出手,保证全部手到擒来。”
陈凡靠在椅上,尽力压制住酒气,好不至于谈吐失态,神识中最后一分清醒,只惦着这奏文的呈上。
陈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冷笑道,“肃清恶鬼,平息人间动乱,那是我麾下职责所在,何必呈到御前?
孙悟空,你不过是个只有匹夫之勇的石猴儿,就更没资格来管了,更何况,你的能耐,还管不了这般天地间的大事。”
孙悟空怒气上冲,大叫道,“俺老孙会没资格没能耐来管?杨戬,你也太看得起你自个儿了。”
陈凡一脸的不屑,戏谑着道,“本真君确是瞧你不起,那又如何?敢不敢与我赌上一赌?就赌你我同时捉鬼,而你必然一败涂地,输得惨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