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旭哈哈大笑,拍了拍马鬃,扬声说道:“老九,还认得这匹马么”“西戎的雪云~щ~~lā”“不错,当年你扬威西域,算来为兄也是沾了九弟的光,父皇将这匹雪云踏月赏赐与我,你久在行伍,帮为兄瞧瞧这匹马训的如何”李落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三哥,我骑马倒还尚可,相马之术却是不曾涉猎,不过这匹马比我军中战马都神骏些,想来三哥花了一番功夫。”“那是自然,玄楼,这匹战马可真是了得,不瞒你说,近几年但凡斗马为兄还从未输过,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九弟的一份功劳,哈哈,三哥可要好好谢谢你,不过此事万万不可说与父皇知晓。”李落应了一声,打量了雪云踏月一眼,神骏犹在,只是锋芒消隐,似是早已没了当年纵驰西府时的那股肃杀之气。就听得李玄旭接道:“这匹马确是费了为兄不少心思,刚送回卓城时桀骜难驯,就连宫中殿马亦不敢近前,哈哈,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本王收拾的服服帖帖。啧啧,这野马就得整治整治,九弟你瞧瞧,阉了之后神行不减,更是温顺了不少,马儿就和女人一样,倘若臣服与你就难再生异心了。”李落眼孔微微一收,随即又再展了开来,轻声回道:“皇兄喜欢就好。”李玄旭翻身下马,来到李落身旁,笑道:“既然入宫就别着急出去了,颐妃娘娘和瑜妃娘娘俱在尚柳亭,玄郢也在,另有两人,呵,卓城内外都说你料事如神,玄楼,你且猜上一猜这两人是谁”李落一怔,苦笑摇头道:“这我可是委实猜不出来。”李玄旭哈哈大笑,拍了拍李落肩头,道:“走,和为兄一道过去。”李落正了正心绪,含笑应道:“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凤驾左近,玄楼理该请安,但凭皇兄吩咐。”李玄旭眼中异色一闪即逝,和颜悦色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余下两人恕为兄卖个关子,片刻一见便知。”李落应了一声,二人快步向尚柳亭走去。不多时,树林之中便有数名宫中内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瞧见李玄旭无碍,俱都松了一口气。当先一个模样颇为秀气的太监疾声呼道:“殿下脚程太快了,小人连眼都没来得及眨上一眨,殿下就不见踪影啦,小的们来的晚了,请殿下恕罪。”“不怪你们,这匹马脚力惊人,寻常武林高手也望尘莫及,更别说你们了,不过也快不到这般地步,休得妄言。”“是,是,小人知错了。”这宫中内侍该是李玄旭心腹,纵是李玄旭如此呵斥,却是一脸笑意,虽是卑微,倒瞧不出多少惊惧之意。说罢上前接过李玄旭手中的马缰,雪云踏月竟然温顺的跟了过去,李落暗叹一声,哪里有半点当年纵横西域大漠的张狂意气。太监牵过战马,刚要举步,突然看见另一侧淡然温雅的李落,吃了一惊,忙不倏躬身一礼,又再一顿,便要拜倒,口中急呼道:“九殿下。”李落笑了一笑,摆摆手和声说道:“无须多礼,走吧。”几人绕过一箭幽林,初春方至,树梢新芽未露,残雪尚在,只是树条的色泽润了几分,映着林中向阳背风处丝丝浅黄,也是有了几分春意。枝头的鸟儿轻盈了些许,在林中飞来飞去,只有寒鸦依旧如故,肃穆萧条,不知是否是见多了天地间的沧桑变幻。转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数百丈方圆的幽湖静静藏在密林之间,碧波如镜,远处几弯缓坡,柔柔懒懒的将湖水拥在怀中。这个时景差了些,若是再等些日子,山坡上草绿花红,飞鹤游走,退的远些,幽林恬静,暗幽通香,端是个好去处。眼前之地,李落并不陌生,大甘宫中有名的月诸湖,自来都是宫中贵人流连之处。太祖立国之初宫苑之中尚无此湖,到了宣帝年间大兴土木,凭空造了数道山峦和这山间湖泊,湖边巨石上书当年宣帝赐月诸二字,景色固然俱佳,却也耗空了逾半国库,也只有皇家天子才有这等兴之所至。南湖一侧地势较为平坦,空出一块阔地来,少有几株树木,倒是地上牧草修剪的颇为齐整,纵然是冬去春来之时,隐约也可瞧见枯草梳理的痕迹。万隆帝若是来了兴致,便来此处试一试身手,纵马围猎,弯弓引箭,解解郁气。或是考究一二诸位皇子的武学才识和弓马刀剑之技,久而久之,此处也成了大甘皇宫一处较力之所,得闲若是不曾受宠或是族中无甚势力的宫中妃子,俱都绕开此处,不敢置身其中。月诸湖南岸有一道栈桥,入湖三十丈之遥,起始之地立有一飞檐引月的亭阁,便是尚柳亭,尽处亦有一亭,名为井。亭阁名目出自何处已是无从得知,许是哪位天子酒后兴起留下谕旨,尚柳亭和井亭之名便流传至今。李落望着眼前月诸湖,自总角之后极少来此,算起来该有七八年光景了。最近来的那次李落尚还年少,宫中几人戏弄,将一个刚入宫不久的才人推入湖中,落得衣衫尽湿,最后如何李落不得而知,只不过惹得荣皇后不喜李落却是有几分记忆。尚柳亭内外人声鼎沸,亭中锦罗玉衣,彩衣如织,是为宫中贵人。亭外亦有宫中侍卫围做一个圈来,内里有三人,其中一人正是四皇子李玄郢,另有两人竟是生疏面孔,一男一女,男子年岁看似比之李玄郢略显苍老些,蓄着短须,面宽重耳,颇显稳重之气,轮廓之中和李玄旭几人甚有相似之处。李落心中一动,低声问道:“是慧王”李玄旭缓缓点了点头,淡淡应道:“正是老五,九弟好眼力。没想到吧,玄泽多年前便封疆福州,这些年来卓城还不过三两次,谁能料到这个时节父皇竟然会传旨让他回京呢。”8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