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瞧着身法竟不比胡和鲁弱上多少,着实让李落颇感惊讶。胡和鲁在前,李落断后,三人进了暗道吉布楚和便让李落封上暗道入口。暗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味道不怎么好闻,有些闷,不过好歹不要命。胡和鲁和李落皆有武功在身,都算是内家高手,吉布楚和轻功不凡,内力不知深浅,想来也有些根底,暗道虽说暗了些,不过也难不住三人,没人亮起火折子,就这样摸黑走。暗道里崎岖不平,盘旋回绕,该是借着山腹地势的裂缝开凿而成,好在没有岔路,省了不少工夫。即便如此,等到前面没有了路,摸到暗道出口的时候,约莫已经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胡和鲁依着吉布楚和的指点打开暗道出口的石门,李落跟了出去,四下张望了一眼,鬼市的灯火已经落在了身后,不远处零零星星有些稀松的亮光,最近的也在数十丈开外。暗道出口已在往生崖深处。这里辞别了鬼市的灯火无尽的黑暗和崖底暗河的水声。看不到冥河河水,水火同生的奇景到了这里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往生崖的黑暗吞噬了地火,还是这条火龙刻意避开了往生崖深处的黑暗。倒是暗河的水声响了许多,有坠入空洞的湍急和轰鸣声音,搅得人心神不宁。“这里,是黑山大狱?”胡和鲁有些怀疑的问道。不单是胡和鲁,李落也有些难以置信。往生崖四凶天险,这里是最后一凶,黑山,而黑山大狱就是黑山里的凶兽,恶能吞天。一只吞天的凶兽,没有动静,沉寂的诡异,让原本极暗的黑里透出丝丝缕缕不详的气息。“这里是黑山大狱。”吉布楚和笃定的回了一句,声音有些缥缈,心神已经不知道游去了什么地方。少顷之后,吉布楚和呢喃自语道:“往生崖的深处,冥河河水的尽头,上穷碧落,下穷黄泉,生死两茫茫,人鬼难相见,这里就是黑山大狱的入口啊。”黑暗中李落看不见胡和鲁脸上的神色,不过想来一定好看不了多少。上穷碧落下黄泉,逍遥不了碧落,独独留着一道黄泉路,冥河河水的尽头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地方。冥河是一条暗河,生于地底,没于地底,而往生崖里冥河的尽头就是河水复又归于地底下的地方,也许是个溶洞,也许是个地坑,再或者就是一道山体裂缝。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黑山大狱的入口,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建造的黑山大狱,称其为四凶之首,倒也实至名归了。“黑山大狱的真正入口难道是在冥河的尽头?”“嗯。”“那炼鬼窟……”“炼鬼窟是鬼市的囚牢,和黑山大狱没什么相干。许多人都以为炼鬼窟就是黑山大狱,却不知道黑山大狱比起炼鬼窟,比起鬼市早了数百年之久。旗令,十年前你猜对了方向,但还是找错了地方。”胡和鲁冷哼一声,语气中颇有恼怒之意,冷淡问道:“贺楼岱钦知道黑山大狱所在么?”“他?”吉布楚和轻轻一笑,道,“他也许能猜到,但他可没有胆量来,无胆鼠辈。”“哼,不管他了,既然入口不远,那咱们就快些走。我手下的死士拖不了贺楼岱钦太久,假如真有黑山狱卒在,我们就没有多少时间了。李少侠,这一次不单要借助你的医术,更要借重你的武功,事成之后,你我合力破开黑山大狱。”李落沉默片刻,平声问道:“前辈不去兽窟救人么?”“人一定会救,不过不急于一时,这个时候狼主留在兽窟还能更安全些。再者说,狼主不是曾让少侠带话,他眼下还离不开兽窟么?说不定到时还要请少侠再施展妙手回天的医术。”李落哦了一声,不予置评,胡和鲁言语中的敷衍李落自然听得出来,只是随口问问,听一听胡和鲁的随口一答而已。“黑山大狱的正门就在炼鬼窟背后,贺楼岱钦一定会在炼鬼窟出入的要道上派人阻拦,只要你的人能闯过炼鬼窟到了黑山大狱前,贺楼岱钦多半会投鼠忌器,不敢靠的太近,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哼,我的人无须操心,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会闯到黑山大狱前。倒是你,这条路可别带错了。”胡和鲁寒声说道。“放心,错不了。”吉布楚和悠悠回了一声,带着一丝决然。李落大约听明白了,这一场局从前到后就是一个个谎言和假象编织起来的棋局,时间这么久,不管是棋子还是棋手都有让李落叹服的耐性,换成李落,自认不会有心思花上十余年来布置一个局。十余年前,如日中天的草海苍狼为了一缕执念和牵走了自己一缕情丝的女子,有些固执鲁莽的闯进了往生崖,想要破开黑山大狱,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连同一起的,还有数百心腹死士。不过在草海中叱咤纵横的苍狼,到了地底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可阻挡。往生崖太暗了,没有可供苍狼腾挪的天地,就连一声狼啸也传不了多远。所以,十年前,孛日帖赤那败了,虽然不是一败涂地,但也只能苟延残喘,如果没有孛日帖赤那埋下的一缕贪念,也许十年前苍狼就该死了;如果没有巧合的遇见李落,最终也还会是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十年光阴,在人心如鬼的往生崖可以改变很快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心思。曾经忠心不二的苍狼死士也会生出其他的念头,而那钦人的黄金圣坛和苍狼宝藏也诱惑着一颗颗贪欲的心。谎言开始交织,每个人都收起了利爪,看着别人的表演,窥视着自己的欲望。当李落偶然的出现在这个棋局里的时候,贺楼岱钦以为李落是孛日帖赤那的人,所以才放任李落出入兽窟,替胡和鲁解毒,为的是得到孛日帖赤那和黄金圣坛的下落。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