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台别着急关门了,一会准还有人来。”知客咧嘴一笑,置若罔闻,却还是在等着李落两人进来之后将院门上了门闩,转头去了一侧偏房,没有再说一句话。李落一怔,看着空空荡荡的城隍庙后院,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在潘南安驾轻就熟,颔首一礼,径自向角落里的一处小屋走了过去。李落跟上前去,到了屋门前潘南安也不敲门,伸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待李落进来之后反手掩上屋门,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才被隔在了门外。进屋之后李落刚要说话,就见潘南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李落莫要出声,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供桌上的一盏油灯。李落四下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倒也寻常,除了正中靠墙那尊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古怪泥塑雕像,决计不是城隍爷,更不是李落所熟知的大甘神明,颇有点异域模样。供桌上除了一盏油灯之外空无一物,倒是那尊不知名的泥塑雕像手中捧着一只碗,莫名有点乞丐的落魄之感。潘南安径直上前,掏出一枚铜钱丢进碗中,就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枚铜钱似乎掉进了一个深洞,声响渐渐隐去,直至消失不见,却不曾听闻有落地的声音。抛出铜钱之后,潘南安退后几步,安静的等着。李落耐性更佳,不急不躁。约莫过了半刻光景,就听泥塑雕像背后传来一阵暗沉的轰隆声,这尊雕像缓缓转动起来,地面上露出一个数尺见方的洞口,漆黑一片,似乎深不见底。李落颇觉惊讶,潘南安倒是见怪不怪,向李落颔首一礼,径直钻进洞中。李落轻轻摇了摇头,微觉好笑,这卓城的地下交易之所委实煞费苦心。两人进了地底甬道,潘南安亮起火折子,暗道不高,需得曲着身子。潘南安在前引路,李落紧随其后,暗道中不见闷热,隐隐还有凉意,倒是个避暑的好去处。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到了暗道尽头,入目是一扇石门,没有雕花,也没有刻纹,颇显朴素。潘南安上前敲了敲石门,石门裂开一道缝隙,从门外递进来两块黑布,门外有人沉声喝道:“蒙上眼睛!”潘南安将黑布接在手中,面露讪色,回头看了李落一眼。李落和颜一笑,取过一块黑布当先蒙上双眼。待两人系上黑布遮眼之后,便听石门外有人走了进来,仔细查看了李落二人脸上罩着的黑布,没有留着缝隙偷看之后,很是生硬的拽起两人手臂,不耐烦的喝道:“跟我走,莫出声,若敢偷看,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罢,也不等潘南安答话,就拉着两人出了石门。石门外有一个向下的石阶,十余道,那领路的男子也没出言提醒,好在李落和潘南安俱有轻功在身,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李落暗忖,这男子不出声,十有八九是故意试探两人的身手如何。下了台阶,男子一左一右牵着李落和潘南安,脚程很快,一路上沉默不语,只是闷着头赶路。李落暗暗揣测离开城隍庙之后的路程远近,不算回旋环绕,约莫也就走了两三里路程而已。又是一盏茶的工夫,凉意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温湿之气,李落讶然,竟似到了水边。果然,牵着李落二人的男子止步低喝道:“留神,上船了。”先是暗道,而后是七绕八绕,如今换了水路,李落有感而发,这去一趟卓城的地下交易着实不易。上了船,李落和潘南安被男子推进船舱,男子撂下布帘,叮嘱二人不可擅自离开船舱,否则后果自负。李落自然应允,男子见两人甚好说话,也就没有再为难两人,摇了船,晃晃悠悠的驶了出去。李落和潘南安没了目力,耳力还在。船外有水声,有风声,还有偶尔从远处飘来的说话声,时断时续,不甚嘈杂,看样子是一条僻静的水路。船走了大半个时辰,沿途没有半点停歇,似乎走了很远,若按着船速约莫已到了卓城城外,如果没有那些不经意间微微偏转的船头。游来荡去,这艘船始终没有离开卓城,更甚者还在城南。船停了下来,男子仍旧没让李落和潘南安摘下眼罩,待船刚刚靠岸,这一次不是男子粗手粗脚的生拉硬拽,而是两团香风,簇拥着一只柔弱无骨的细滑柔荑,轻柔含情的各自牵起李落和潘南安,燕语莺声,轻声细语道:“公子,随奴家来,当心了。”这一声公子,带着点甜腻,酥酥麻麻,入耳玉润珠圆,若是换成常人,怕不是一路上憋着的火气早就在这一声呼唤里烟消云散了。李落微微一笑,很随意的任凭女子牵着手,和声说道:“我们能说话了?”女子浅笑,回道:“自然可以啦,公子快随奴家来吧,交易马上就要开始了。”李落道了一声谢,随着女子上了岸。女子很是仔细的叮嘱李落小心脚下,那边有块碎石,那边高半尺三寸,那边有水,或有湿滑等等,事无巨细,只怕比睁着眼睛亲眼看着还要细致三分。男子操舟又荡了回去,还有别人也要乘船。很香的女子牵着李落没走多远,不过二三十丈远近,推开一扇门,迎面又是一股别样的清香,不甚浓烈,但很好闻。李落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面不改色的轻轻跨过门槛。这气味有个名字,叫醉乡,香能提神醒脑,刺激气血。往日里司衙大臣熬夜处理公务时都会点上此香,虽然不算稀罕,但也价值不菲,而且都是内务府或冢宰府统一发放给各司衙门的,卓城的地下交易之所能有醉乡,该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进了门,那女子便在李落耳边低语道:“公子,奴家替你摘了眼罩吧。”说罢,女子便垫着脚伸手去解那块黑布,有意无意之间,女子的身子轻轻靠着李落。()偷香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