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见它有咀嚼的动静,只是喉咙动了一下,那战马已然下肚,如果不是从嘴边掉下去孤零零的两条马腿,几乎让人以为看到的是幻觉。吞了战马,白虎低头看着站在身旁的李落,微微低下硕大的脑袋,凑近李落似乎是在闻他的味道,大约是思考生吞好吃还是细嚼慢咽才好吃。营前诸将屏息静气,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头白虎凶性大发,对李落下了毒口。再看李落,好似在说什么的模样,隔得太远,听是听不见了,只能看见他手上有动静,那是……作揖?对一头老虎作揖?这叫众人匪夷所思,常渊揪了一根胡子下来,疼的咧了咧嘴,问道:“那头畜生听得懂人话?”这谁答得上来,过了一会,就看见白虎猛地一仰头,斜蔑着天空,众人惊呼出声,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成了精的妖怪,十足是热恋中耍小脾气的姑娘家折腾自家郎君的表情,那表情传神到了极致,不满、嘲讽、就不理你,然后全身上下都写着一句话,还不过来哄我!众人面面相觑,常渊和应冠旗震惊的嘴都合不上,哪还有一国重臣的仪容,宋无缺和唐梦觉也差不了多少,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看见的一幕,便是那些古卷异志小说里都不曾这般写过。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娇呼:“好可爱呀,真想养一只……”众人齐刷刷的回头望去,说话的是唐糖,眼睛眯成了弯月,双手捧心,一脸羡慕的看着那头白虎,见众人齐齐盯着自己,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往燕霜儿身后一藏,若论可爱,似乎比那白虎还要更胜一筹。没人当真生这甜美的唐家姑娘的气,常渊瞧着李落尚无大碍,开玩笑的说:“成,不过得等着白虎吓了崽,你去找殿下讨一只养着。”说着话,常渊看了看白虎如山般的身躯,一脸纠结的说,“你们唐家应该养得起……吧?”唐梦觉老脸微红,干咳一声,回头责备的看了唐糖一眼,唐糖抿嘴一笑,似乎还真盘算着能不能养一只白虎,把自己攒的钱都拿出来,应该,可能,养得起一只小白虎吧。见那头白虎似乎一时半刻没打算拿李落打牙祭,诸将这才松了一口气。时危瞥了赫连城弦一眼,意思是问这就是让他看的情形。赫连城弦轻轻点了点头,感慨良多,纵然知晓,再见面的时候依旧免不了震撼。“哪来的?”赫连城弦摇摇头,时危脸一沉,赫连城弦忙道:“时大哥,这我真不知道,你得问大将军才行。”“废物,要你干什么吃的!”赫连城弦一脸委屈,我那见过这么大的老虎。宋无缺与宋谋相视一眼,震惊过罢便是忌惮,倘若李落有这样一头上古凶兽相助,倘若日后南下,岭南宋家恐怕没有能应付的手段。宋无缺眼中异芒连闪,神色古怪的看着远处的李落,他身上的秘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白虎不理李落,营前诸将终于看清楚了,他当真再和白虎说话,只是那白虎骄傲的很,就是不肯低头。常渊惊叹道:“天佑大甘。”说完之后,醒觉身边还有个斛律封寒,加了一句,“也佑你们草海。”斛律封寒哈哈一笑:“借国公大人吉言。”“要是草海深处没什么东西,这一趟也不虚此行。”“怕是叫国公大人失望了,草海深处的东西较之这头白虎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比这更大的老虎!?”常渊讶声问道。斛律封寒苦笑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比它更加险恶。”这次常渊没有再反驳,他信了!这么大的白虎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白虎动了,掉过头好像要走,就看见李落一把揪住白虎腿上的长毛,白虎回头低吼一声,他往回指了指,不知道说了什么。呼察冬蝉愣了愣,有点怀疑的说:“大将军是不是在说吃了他的马,走回来太费事,要骑着它过来。”言辞落罢,营中诸将都变了脸色,远远看着是一回事,若是日夜相伴那是另一回事,这晚上睡觉还怎么睡踏实。呼察冬蝉鄙夷的扫了一眼身边诸将变白了的脸色,冷笑道:“怕什么,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离我不到三丈,我还摸过它,我都不怕,瞧瞧你们这点胆子。”不知道是谁偷笑了一声,显然营中有前次随她北上的中军骑将士,呼察冬蝉没说谎,第一次见白虎的确离她很近,不止三丈,兴许不到一丈,可是那次却把堂堂牧蝉郡主吓晕过去了。呼察冬蝉眼皮一跳,恶狠狠的回头扫了又扫,身后诸人道貌岸然的面无表情,这位长水营领将的性格手段军中诸将早有领教,万一叫她盯上,日后可就没消停日子可过。“哇,呼察姐姐,你真厉害!”当然少不了不知道实情的人,唐糖便是其一,一脸钦佩的看着她。呼察冬蝉沾沾自喜,哼了一声:“那是当然。”说完之后,呼察冬蝉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颊,不知道那次晕过去之后说了什么,到了都没人告诉自己。李落还在和白虎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拍着白虎比人高出许多的前腿,白虎似乎嫌弃他啰嗦,耳朵很精彩的抖了抖,最后实在耐不住烦人,缓缓将尾巴垂了下来,就看见李落顺着白虎的尾巴爬了上去,坐在白虎身上,白虎厌烦的扭了扭身子,掉头慢慢的向军营走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殇也出了营帐,静静的看着从远处归来的李落和白虎,万古不变的眸子里泛起阵阵涟漪,充满了妖异的色彩。到了营前,白虎没走的太近,将李落从后背上抖了下来,低吼一声,转身飞奔离开。李落摸了摸鼻尖,性格实在是太差,怪不得在极北深处兽缘那么差,连青牛那个憨货都能算计它。李落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了回来。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