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1 / 2)

悬壶山是曜城附近最高的山峰。名为悬壶,并非那里出了个悬壶济世的神医,而因为从下往上看,山体正呈一个高高吊在半空的壶形。

红彤彤的夕阳在“壶嘴”边羞答答的待了一小会,已把曜城映红了半边。

远远有人唱道:“衰草残阳三万顷。不算飘零,天外孤鸿影。几许凄凉须痛饮,行人自向江头醒……”

情若鱼站在悬壶山最险要的悬崖上,沉迷于美景,口角含笑,面上一片温婉,当视野里最后一抹金乌残影消失时,才显得有些许失落。

“喜欢么?”一个低沉平缓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是,这里很美,谢谢你带我来。”情若鱼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收回,落在那个她在十二岁时初见的男人身上。

十二岁,是最爱玩的一个年龄。那天,阳光明媚却不刺眼,她走在街道上,想找个卖艺的戏班看杂耍,当然,有吞刀吐火的更好。不知怎地,刹时一惊,仿佛晴空霹雳震在心头般,眼前做梦似的出现了一名诡异至极的男子。

这人一袭黑色的宽大纱织袍子,脸上戴了一个阴森可怖的鬼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银发如雪,披散垂肩,想来有些年纪。

他低着头,并不看路。街上虽然拥挤,却没有一人能与他相碰。他每走一步,就飘飘忽忽地向前好长一段,身上的黑纱袍子随风摆动起来,形如鬼魅幽灵。

她忍不住盯着那个鬼面具,想道:“虽然有些吓人,但确是一件稀奇玩意儿,我要问问他在哪里买的。”

男子走到情若鱼面前时,似乎听到她的心事一般,抬起头来,深深望她一眼。

情若鱼差点叫出声来——这双眼中满是悲伤欲绝、凄苍哀愁,似历尽了所有的世态炎凉、人间冷暖。她手心忽然疼痛无比,掌纹上像被人生生割了一刀,举起一看,却没有任何异样。

“也许一个人要受一百年的苦痛,才会有这样的眼神。他,真应该叫做哀伤之眼。”情若鱼心“砰砰”跳的厉害,不敢问话了,只是和他对视着擦肩而过。

“是她……不是她。”

和他分开十几米以后,情若鱼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句,心底忽然有一股暖流滑过:“我以后还会再见到这个人的。”

没有人告诉她,她只是知道而已。

情若鱼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直觉,然而两年来,那个迷一般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她的失望,也就慢慢地变成绝望了。不想今日,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刻,哀伤之眼奇迹般地出现了。

他左手拿着一柄黑色长剑,伸出右手,如神明临凡,来解救她脱离苦海。

一句“跟我走”,情若鱼便义无反顾地追随他去,竟不曾想过这个陌生男子是谁,要带她到哪里去!

眼刚一眨,两人已越过碧绿青翠的树冠,越过人声嘈杂的房屋,越过奔流湍急的惟清河,直至越过整个枫林镇!情若鱼被他横抱在怀,只觉得全程都是在天上飞行的。

悬壶山离了如归客栈将近七里,哀伤之眼身法快似鹞鹰,竟连大气也不喘一下,上到半山腰时,刚好夕阳西下。

情若鱼定定瞧着哀伤之眼,似乎试图看穿他脸上的面具。

“谢谢我?”哀伤之眼笑起来,“你怎知我是好人?我平白无故把你带到这荒无人烟之地,一刀杀了也是可能的。”

“死了未必是坏事,活着未必是好事。”情若鱼虽贵为玉烟林府千金,但自小闯荡江湖,已经历了许多风波,加上刚刚碰到了极为伤心之事,是以脱口说出这等满是消极意味的话语。

哀伤之眼摇摇头,似乎不大赞同:“我不过和你说笑而已,小小年纪,哪里来的歪理?活着自然比死了的好。别说是我,即使是赋予你生命的父母,也没有权力夺去你的性命和幸福。”

情若鱼微微一笑,道:“倘若人人都和你一般想的,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了。对了,还没请教前辈的尊姓大名?”

哀伤之眼一怔,有些惊讶:“前辈?”顿一顿,道:“我没有姓名。”说着望向她,眼神极为凄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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