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州,罘祉客栈。
已近半日,众人仍是默默无语,似乎还没从密图为朝廷所得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太平州密图是岳伯父掌管的军中机要,你怎么能将它随便交给杨律贤?好在城池未失,否则这罪责连我也担不起!”压抑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却是萧离宸厉声斥责。
他平时在岳红庭面前都是和颜悦色,她从未见他动怒,委实吓得不轻,哽咽道:“他那时对我极好,有一次提起密图之事,似是无意,我一点也没有起疑……萧大哥,是我该死……”
萧离宸摆摆手,表示不愿再听。
情若鱼纵有丝丝怨艾,也只能怪自己当时向岳红庭隐瞒了杨律贤的真实身份,劝慰道:“这件事是杨律贤精心筹谋,况且红庭不知情,也不能全怪她。至于今后如何应对,就是逆天盟内务了,请诸位回去再做打算。”
原本跪着的岳红庭忽然一把拉住她手臂,叫道:“林姐姐,这一切全是怪我,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再折磨萧大哥了!你知不知道他这段时日……”
冷浚见岳红庭情绪激动,唯恐她一时失控,误伤了情若鱼,横尘剑柄在她睡穴上轻轻一拍。岳红庭立时瘫软在地。
“浚哥哥,其实不必……算了……”情若鱼长叹一声,转头抱歉地看向岳大娘,“岳伯母,我看红庭这一时三刻也不会醒转,不如就在我这里过夜。”
岳大娘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众人散去后,情若鱼将岳红庭安置好,坐在床边,为她擦去脸颊边的泪痕,苦笑道:“你真是个傻姑娘,偏偏爱上最不该爱的人。”
“林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萧大哥真的很可怜,他为了你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失去意识的岳红庭犹自喃喃,刚擦干的眼角又流下泪水来。
过了许久,情若鱼走到窗边,轻轻拨开纱帘。那一轮高悬的皎月逐渐为云霞遮挡,熟悉的箫音在阴霾无边的暗夜中回旋。
“他怎能这般!”她失声惊呼,静若止水的心境再也无法保持,不顾一切地朝外疾奔——那旋律太过悲切,奏者必自伤!
远远望去,那个站在高台边缘的白色身影是如此清灵寥寞,若天外贬谪下凡的罪仙。
“萧离宸,你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
箫音一顿,萧离宸感受到背后那久违的温暖拥抱,满是倦意的脸上露出十天来第一次微笑:“对,我就是故意的,幸好你还会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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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军师,你给我出来!”萧瑞坤满面怒容,径直闯入军师住处。
重重幕帐摆动几下,内室中走出一名背弯如弓的消瘦老人,正是来自凯乌城的波夷。他满是褶皱的脸牵起不自然的表情,似乎在笑,却是那样诡异:“禀盟主,主人外出办事去了。”
萧瑞坤显然对这个病鬼般的老管家并不陌生,只皱了皱眉,不满地道:“怎么?你家主人见我来兴师问罪,就派你挡着,自个儿逃之夭夭?”
“咳咳……盟主真会开玩笑。”波夷摇摇头,费力地从剧烈的咳嗽中挤出话来,“这不是家里又出乱子了,少主擅自来到了中原,主人得去管束管束,不然……咳咳,不止族人,大家都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