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多有盘旋,夏日草木繁茂,恍然之间便是妇好印象中去年夏日的模样,竟半点没有陌生感,一众人选了个平静的树林做了些准备驻扎的休息之地。
亲信们与武丁谈论此次狩猎的天时地利人和与其他注意事项,武丁从未来过此处,听他们说话时神色便格外认真,不时低头附和一句,听得计划还算周全了,便会心笑了一笑。
甄意与阿蛮凑到妇好身边,三个人就像是乖巧了许久的顽劣孩童,望着空山草木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只觉殷商几年不过梦一场,天际盘旋的白鸟掠过顶头的树梢,呼啦呼啦着便消失不见,甄意道,“殷商君王狩猎历来选择之地并非空山,大王特意破了传统,应是与娘娘有关的,可见大王对娘娘算是用心。”
妇好狐疑瞧了她一眼,“甄意为何与我说起这些?”
甄意微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果真将海阳的话搁在了心里头,此时说这些却是不合适的,便笑了笑道,“甄意也是有感而发,娘娘不要怪罪就好。”
胥莞身后跟着吟雀从一侧走过来,“她哪里还会怪罪啊,你看她瞧着这空山的样子,恨不得像鸟儿一样长出翅膀来。”
妇好看见胥莞便急着问道,“前边大王在与众人商议狩猎事宜,莞姐姐可听得什么?”她这一路都与武丁黏在一起,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便借着身子不适的理由缺了听闻,否然一想到武丁将她搂在怀中坐于高阶之上,她便总能感觉到傅说那双分外悲凉的目光恍若一阵针深深刺进她的心中,总归是万分煎熬的。
胥莞过来便是与她说这些的,“听闻这空山中有只罕见的白鹿,大王以为白鹿通灵,该是有缘人才能得,便筹谋着三日之内谁若是得了那白鹿,便在此次狩猎之中得头筹,有重赏。”
那白鹿妇好自然听得,她在空山十几年,只听闻却从未见过,便也不相信当真有那样一只灵兽,猛然听得武丁竟要拿它做赌注,心中却不忍起来,“既是灵兽,若是真的杀了岂不是冒犯山中神明?”
胥莞道,“谁与你说要杀了,大王意思乃是既为灵兽应看造化,自然是要活的,怎么听在你耳朵里竟血腥起来,再说那白鹿只是传闻,得不得便是天意。”
妇好被她这样一句堵得有些难受,也便在心中盘算起来,应是武丁这些日子留给她的印象便是个嗜血的君王,再连着这般弓箭狩猎,她想到武丁要杀鹿也实在情理之中,却总忘却了武丁的仁慈罢,思量片刻道,“天意若是让众人皆不得鹿,那这场比拼还有何意义?”
胥莞道,“自然是有准备的,若是皆不得鹿便以狩猎最多者为胜。”
妇好点点头,方要伦圆胳膊热身一番做些准备,便见得胥莞有些错愕看着她道,“阿嫮,你这是作何?”
“规则既已定了,自然该准备着比赛……”说着这句话,她才想起来胥莞尚不得知她会武艺的事,闺中的姑娘随君王空山狩猎应是安然待在营帐中,或采赏美景,哪里听闻后宫女子与男人共同比赛的道理,赶紧反应过来接着道,“准备着比赛的空档我与莞姐姐一同在空山上游览一番。”
胥莞这才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去比赛呢。”
妇好不想与胥莞撒谎便索性换了话题道,“姜妃妹妹呢,怎么不见她与你一起?”
胥莞道,“姜妃身子不适进了空山便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说着,黛眉微蹙似是不解,“不知为何我总觉姜妃近日有些神色慌乱,十分不安,总像是要躲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