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氤氲着那阵熟悉幽深的暗香,饶是这样暖的帐中,仍是冷冷一如往昔,武丁睨着地上的妇好,微微挑眉,顽劣地勾起嘴角,倾身过去单手撑住案上,一手捏着她的下颚道,“爱妃何罪之有?不过饮酒而已,众人皆有所爱,寡人竟心胸狭小至此半点容不得吗?”
妇好道,“妾身本就带着过失,如今竟也不知收敛,肆意任性而为,大王胸怀天下也该给妾身添些教训。”否然日后留在心底一同爆发,只怕届时定是一场不小的祸事。
“寡人本意与爱妃一同用膳,爱妃却是来请罪领罚的。”武丁站起身来,绕过案桌走到妇好前头缓缓蹲下,修长的指尖轻挑便勾起妇好的下颚,丹眸凝着半温半凉的涟漪,笑得分外好看,吓得妇好一身鸡皮疙瘩,“还是说爱妃担心寡人将偷偷送酒的人一同揪出来,所以铁了心要自己一人承担。”
心中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武丁一双丹眸总是轻易看穿她心底的想法,妇好问道,“大王果真会如此吗?”
“亦可亦不可,全看爱妃自己。”
妇好道,“大王何意?”
武丁丹眸示意身后的案桌,“若是爱妃与寡人心平气和用膳,此番便一笔勾销,若仍是纠缠昨夜之事,寡人也并不介意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成全爱妃领罚的心愿。”
妇好立刻翻上一抹万分乖巧讨好的笑意,“大王,妾身饿了。”
为着叫武丁看出自己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真挚,也为武丁今日宽宏大量而感天谢地,案桌上妇好瞧着美味的餐点便给武丁夹在碟子里,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侍奉的丫头,却没注意到武丁的脸色却如同山雨欲来一般渐渐浓重起来。
“爱妃这是做什么?”
妇好迎上笑脸,“妾身只觉以往半点没有身为大王妃妾的自觉,对大王照顾不周,身上也少了些其他妃子的贤良淑德,今日承蒙大王如此厚爱只觉万分惭愧,想着若是能为大王做些小事叫大王开心些,才是妾身的本分。”
武丁阴沉着脸,“爱妃竟委曲求全为寡人做这些。”他转过脸盯着妇好,脸色十分难看,“在寡人身边当真叫爱妃如此不自在吗?”
妇好被他这瞬间翻脸的变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眼神也是疑惑错愕,赶忙将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小心翼翼低头跪在地上,“妾身不知哪里惹恼了大王。”
武丁伸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手方一触到她的衣袖,却被她下意识地向后躲开,满手抓了一把空空凉凉的无物,“你当真如此这样恐惧寡人?还是心中便一直记恨着寡人一手毁了你原本计划的生活?”
妇好诚惶诚恐匐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武丁下颚紧绷,手上的筷饰狠狠砸在案上,面上一派风雪翻腾令人惊恐万分,她冷冷站起身来拂袖而去,薄唇轻启带着刺骨的森寒只两个字,“罢了。”
竟是无比的心酸与煎熬。
妇好愣在原地,尚且不知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地步,满眼错愕。
甄意与阿蛮随着海阳从暖帐外头匆匆进来,海阳见着妇好,赶忙问道,“娘娘,您又如何惹到大王了?”
冷冽的君王竟一身凛冽走开,周身皆是骇人的气场,吓得随从仪仗均不敢靠得太近,他这才进来看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