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厌岛,坎宫船坞。
少年身着一件白色长袍,衣角线条闭合处,皆是镌绣着一朵朵黑色剑纹,使得衣袂翻飞之间,似是有重叠的幻影。
他眉头微皱,脑后的马尾,随着身形移动,飘来摆去,晃得束发金环带起道道氤氲。
在他面前,只剩下半截船身的御风舟正悬浮在船坞里,几个木人傀儡正在敲打铁皮,对御风舟进行修复。
少年对着御风舟船头又看了几眼,便扭转步子,从船坞里退了出来。
“算算时间,那女子现在应该在料理她师父的后事!”
少年略略思索,便走到几棵大树之间,任灌木林荫将自己身形遮掩,随即伸手一指,他一双黑色瞳孔内里,便飘出一道七色虹膜,将丈许方圆的圈子笼罩,随即闪了一闪,消失在了虚空里。
“重元,出来吧。”
圈子正中央,少年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气轻声念道。
“是,少爷!”
莫名的童音自虚空中响起,少年瞳孔的深处忽然一亮,有暗金色的氤氲涌出,随即两左两右,四枚奇特的暗金色符篆,便从少年的一对黑瞳之中飞了出来。
这四枚符篆落到空处,便从上到下幻化成了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幼小孩童。
这孩童赤脚悬浮于空,身上穿着一个纯白肚兜,一件纯黑短裤,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只见孩童在半空中行礼,弯腰问询道:
“少爷,有何吩咐?”
白衣少年望向半空中的孩童,双目中显出极其复杂的神色,他呆滞了片刻,这才轻声道:
“两年多时光不见天日,你的神禁可有退化?”
孩童语气不见半点波澜,立即答道:
“第一禁退化约莫六成,其余三禁无碍。”
少年眉头狠狠皱起,追问道:
“昨日斩出的那一剑,耗去了几成?”
孩童依旧漠然道:
“回少爷,第一禁耗去一成!”
白衣少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闻言喃喃道:
“怎得这么多?”
他显然没有指望面前的孩童回答,亦或是他自己心中也有答案,然而那孩童还是淡然道:
“回少爷,根本道纹复原,其余的神禁法力,便不能再联通一气,导致法力消耗大了十倍不止。”
话音尚未落地,少年便无意识的“嗯”了一声,显然早知道它会如此答复,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过了片刻,白衣少年才回过神来,他自然知道根本道纹复原的原因,但少年依然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嘴唇压的死薄,踟蹰了数个呼吸的功夫,才轻声问道:
“你可有我母亲的消息?”
“没有,少爷。”
孩童不假思索,顶着少年骐骥的眼神,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白衣少年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不满意,他沉默片刻,便开口道:
“重元,根本道纹复原,根据血契顺位,我在第几位?”
“少爷,你在第二位。”
“谁在第一位?”
“主母大人目前处在第一顺位。”
见少年长吁了一口气,孩童似是知道他询问的目的,便继续道:
“少爷,第一顺位并不代表着......”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那白衣少年已经作势止住了他的话头。
见他如此,不能违逆其命令的孩童便自行沉默下来。
两人良久无话,直到少年似乎猛然回过神来,才见他将视线落到孩童身上,继续问道:
“重元,第一禁退化,要如何恢复?”
“回少爷,需要你破境筑基,祭炼根本道纹,重新灌入法力。”
少年“嗯”了一声,片刻后又继续问道:
“筑基境一重法力,日夜不停的祭炼,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恢复?”
“少爷,需要接近两千亿个日夜。”
孩童口中漠然的吐出一个数字,大得令人乍舌,然而那少年半点也不惊讶,只是苦笑道:
“还真是要开天辟地了,那若是凝罡境一重来祭炼呢?”
“少爷,凝罡境一重的修士,法力相较筑基境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凝煞成罡的灵力,约需三亿个日夜。”
少年没有置评,而是继续追问道:
“若是金丹境修士来祭炼呢?”
“少爷,甫入金丹境,需要三百万个日夜,若是金丹境一重的修士,则需要一百万个日夜。”
眼见自家少爷脸色越发难看,想必先前并未意识到自己一剑挥出,用力过猛,以至于将那蛟龙精斩杀后,重元神禁的恢复时间,竟然是要以亿万日夜做单位的吧。
孩童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继续道:
“少爷,单纯的人力祭炼,根本不现实,我们法宝也不是这般祭炼的,一般都是以阵法相合,或是辅以其他法器。”
“就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