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后——
金色轴心的铁堡内,有一间巨大的宴会厅。大厅金碧辉煌,即便是末世之前都非常罕见,巨大的琉璃灯盏悬于拱形穹顶,共计12盏,每盏都发出明晃晃的光亮。光亮映着金箔墙纸,于是大厅之内的每一处角落都充满了奢华气息。
红木材质的巨大屏风从厅室排到廊口,立柱之上有巧匠雕刻的盘龙。龙鳞清晰可辨,龙须栩栩如生,血钻点缀的龙睛更是神来之笔。
纯羊毛的红色巨大地毯上铺设着宽长的典礼餐桌,餐桌顶上的绢丝桌布都精致绝伦。两拳高的青花瓷瓶每隔半米放置一个,瓶中插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一旁的烛台上燃着跳动荧火。火光照着那些由军方顶级大厨烹饪的国宴名菜。
拆烩鲢头。这菜用一斤虾;三只蟹做配菜。辅鸡肉;春笋;香菇以及细细拆开的鲢鱼头烧制而成。皮糯粘滑,口感极佳。
开水白菜。这菜取八颗至嫩菜心浸于一小盅清汤之内。不要小看清汤,其由母鸡;干贝;火腿蹄子;排骨熬至4小时,去嘌呤,以此清汤将片菱菜心反复淋熟为止。是一道极繁和极简归至化境的菜肴。
宫保鸡丁。这菜虽一寻常菜,但上了这种盛宴,其辅料的花生;黄瓜;辣椒都精挑细选,且火候把控极其严格,所烹而成时,必须红而不辣;辣而不猛;香辣味浓;肉质脆滑。是真正考验厨师的功夫菜。
除主菜的一鲜;一素;一荤。还有一汤。
汤,是翠汁鸡豆花汤。此汤为鸡胸肉去膜,轻轻锤捣成茸泥。而后以高汤慢炖,待凝成豆花状,置入最新鲜的菠菜叶;最上等的火腿末。白;翠;红,三色交应,味道亦是如此,香;醇;厚。轻品即回味无穷。
那酒是特供的长城干红,相较于市面上的普通干红,它的酸味、甜味、酒精味、单宁味都非常均衡,入口之后,丝毫没有口腔黏膜的褶皱感,是不可多求的国宴佳酿。
……
三菜一汤一酒为一席。长桌两侧各排十席。左侧稳坐陆瘸子、陆家兴、陆家旺及麾下战将:毒疮、半兽、黑斧,JOJO,就连财物执政官‘彗星’与销售总监‘孔雀’都上了台面。右侧则是孤零零的老阎与铁血战士,因为余下的战将都已身亡……
至于辉煌的成员,T2的夏雪、泡芙、吴迪、狗三、垂暮医师、娇娃、重坦娘子全部守在宴会厅的边侧,他们统一穿着西装,赤手空拳。看起来就是为了给宴会冲门面的安保人员。可决战已经结束,此时此刻完全就是应景的摆设罢了。至于牙签、小雷子、陈教授、谭谭、郝梅、大脸、吴双、慧彩,这些毫无战斗力的人,都进不了大厅,全都在外面的房间里吃小席。
更靠近餐桌的则是T1的小贝、老九、斌清、琼川。他们也是一身西装的负手而立,守在递菜的通道上。辉煌的人给足了联盟的面子,显得诚意满满。
贺豪则坐在餐桌上的尾端,甚至还守着边,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副下贱的姿态。
会场沉默不语,唯有贺豪自嘲的打着哈哈,让冰冷的气氛微微回暖。待菜肴上齐,众人满脸的不屑。
陆家兴用筷子戳了戳开水白菜。掐腰戏谑说道:“古话‘狗肉上不了席’,这他妈连狗肉都不如。”言罢,拿筷子头敲了敲青花瓷碟,发出叮当的声响。
陆瘸子砸了一下嘴,示意他的宝贝大儿子闭嘴。而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自家便饭,挑剔什么?”也不知这老家是得便宜卖乖,还是不懂装懂。
陆家旺倾身向兄长低语:“哥。这可是正八经的国宴菜,你小点声……”
“咋了?老子就他妈爱吃荤油子。我不在乎国宴不国宴的!”陆家兴大手一挥,显得有些不悦。而后伸手抓起桌上的干红,打算一饮而尽。
“陆大哥!”贺豪连忙唤住了陆家兴,随后示意身旁的琼川将一本菜谱递给那汉子,说道:“看看哥吃什么,上。这就是自家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陆家兴放下酒杯,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贺豪,说道:“还是万财老弟通情达理。”言罢接过菜谱,翻来覆去的细细过目后,给自己点了数道珍馐美食。
随后贺豪望了一眼蓬头垢面的老阎,轻声柔语的问道:“阎统领?您这是怎么了……”
老阎一个久经世间沧桑的老者,居然从眼角滑落一滴浊泪。而后挑了挑眸子,让泪水含在眼眶。长叹一声后悲怆说道:“末世来了4年,4年!”他说着,还伸出槐树皮一样的糙指,又道:“我就守了我家眷4年!4年!啊呀……现在什么都好了,结果她们生死未卜哇……”最后一个‘哇’字都因为情愫哀伤而打着颤,变了调。
老九听闻这句话,觉得老阎的模样甚是滑稽,便失控的嗤笑一声。但他忽觉场合不对,连忙转为猛烈的咳嗽,在众人的凝视中,堪堪缓解了尴尬。
一旁的斌清紧了紧嗓子的轻咳一下,示意老九务必注意言行,同时他自己的额头上,蒙了一层冷汗。
陆瘸子见状,端起酒杯。说道:“老阎呀,世事无常。更何况是末世。你放心,我肯定倾尽所有人手,就算是把这破晓基地……不,阳春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的家眷找到。来,大家敬我们的老英雄一杯!”
贺豪见大家端起酒杯,唯有老阎与铁血战士不动,便连忙说道:“慢!”
擎举酒杯的众人愣了神,齐刷刷瞥向贺豪。于是贺豪连忙说道:“这第一杯酒是彩头酒,当敬我们的新主。”说着,那铁手都比划起来。
“你屁话怎么那么多?我爹要喝酒,管你什么新主旧主的。”陆家兴又节外生枝的嚷道。他一直觉得贺豪干翻‘刻录男孩’是靠好运,而自己应该也能。所以不知内情的他,始终不屑于贺豪这个人。
陆家兴的话说完了,却没能明白贺豪所说的‘新主’是什么意思。但陆家旺机灵,生狠的瞪了一眼兄长。示意其闭嘴。就连陆瘸子都拍了一下餐桌,假装生气的说道:“怎么跟我们的先锋说话呢!要尊重人家,让他把话说完!”
意思再明显不过,陆瘸子要假借贺豪之口,表明自己要担任这地界新主的意愿。他能感受到贺豪会这么说的,而事实上他也没有看错。
贺豪毫不尴尬的点头奉承:“陆大哥说的是,我确实不会讲话,刚才惊扰了各位。我深感歉意。”说完鞠了一躬。而后起身又道:“所谓群龙不能无首,我们虽然推翻了军方,但是必须要有一个领袖来带领我们。而这领袖,必须是睿智的;英明的;决断的!”说着,激动得手指都在餐桌上磕了又磕。
贺豪把马屁拍的震天炸响。小贝都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会立刻扭头离开这地方。
夏雪在心中暗笑,想着原来贺豪也有幽默的一面。如果末世不降临,他应该是一个大咖级的好演员,喜剧演员。
琼川则撇着嘴角,挑着眉头,脖子都跟着脑袋的偏到一侧,心中疑惑的想着:“这他妈是贺豪么?这他妈是在拍马屁么?这简直就是在舔锭啊!还他妈是往锭沟子里舔的……”
“呵呵呵……呵呵。”陆瘸子干笑着,受用无比,全身舒爽。他深感贺豪是个人才,以后定要给予重用!
贺豪言罢,将酒杯举过头顶,说道:“来,大家敬我们的新主一杯!”
这次敬的理由不一样了,纵是悲情至深的老阎也不得不端起酒杯。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势力远不及陆瘸子,与其拼死争夺强权,不如安安稳稳的做个老二,于是乖乖的敬酒。
老主子都端杯了,铁血战士那敢不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附和着。
“来!敬我们的象冢商会,繁荣昌盛!”贺豪咆哮着,把那酒一饮而尽。待他喝得底朝天,陆瘸子才笑盈盈的喝了一口,然后应道:“大家请!”
“繁荣昌盛!”象冢商会的战将们没有贺豪那么会溜须拍马,为了彰显自己,就把祝词再吼了一遍,于是在那七零八落的嘶吼声中,众人饮了酒,一同饮了酒……
“哎呀……苦尽甘来呀……”陆瘸子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那脸都乐开了花,但笑着笑着,表情又僵住了。他猛地松了手中的杯子,在一声脆响中又猛地站起身子。然后他就出了一身的汗。
下一刻,老阎一头栽在地上,干呕的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陆家兴猛地站起身子,扶住颤颤巍巍;言不能语的父亲。而陆家旺则猛地扯下桌面上的餐巾,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中窜起,但下一刻就仰倒在地,痛苦万分的扣着喉咙,没几下又不动了……
“哇!”其余的战将们纷纷发了疯似的起身,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下一刻便没了力气,然后纷纷倒地。
“酒……有……毒……”陆瘸子双目暴瞠,紧攥着陆家兴的衣领。随后便气绝身亡。陆家兴这是才明白贺豪开始阻拦自己与老阎喝酒的用意,但为时已晚,他的身子也开始火热起来,那口齿之间好像沙化般的干涩,然后眼前全是黑斑。他摇摇晃晃的要从贴身的粒子压缩储具拔出武器,可木已成舟,一切都成了定局。他到死也不明白毒素发作的这么快,一定是药石无医的剧毒。而贺豪为什么也喝了酒,却能安然无恙——如果他知道贺豪是钢铁肺腑,免疫毒素的话,恐怕就不会死的这么含恨了……
顷刻之间,联盟的首领、战将全部毒发身亡。这庆功宴成了鸿门宴。贺豪收了笑意,换上冷颜。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氰化物毒酒,然后晃了晃,便狠狠地灌进自己的喉咙。咬着牙的碎念:“真是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辉煌的T2成员们都傻了眼,就连T1的人都失了神,唯独斌清长舒了一口气……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贺豪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对讲机,扣响后轻声说道:“联盟的所有士兵,全部屠杀,一个不留。”
于是对面传来尹孝的嗓音:“是。”然后从那对讲机的里面,崩出连成一片的枪声,伴生的,还有那狂徒的欢呼与大笑。
贺豪的凶残与毒辣让人毛骨悚然,他才是为了目地而不择手段的人……
“从今日起,破晓基地不复存在。”贺豪说着话的同时,掀翻了宴会厅里的长餐桌,然后径直走到陆瘸子的位置,用那带着骷髅头的皮鞋踩着尸体嘶吼:“联盟也不复存在!”接着,他伸出机械手臂,接过渡鸦递上来的崭新的墨图军威。扬甩之后,披在双肩上。咆哮:“只有我们的辉煌之都!”
“辉煌之都……”
“辉煌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