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识得字嘛,”云绮指着笔墨道,“怎么都不敢碰这些?又不用你们作诗题词,有什么可怕的。书铺那边你们来前多少知道些,我想着就是写不了什么惊才绝艳的大作,文风鲜活的游记、杂记就够了,再配上图总好些。”
一个梳着分肖髻的少女怯生生地问:“我们哪敢糟蹋纸笔呢,云姑娘说要印成书,就更不敢了。针线活做坏了废掉一块绢罗,可若是提笔写得不好印个百十份出去……可不就贻笑大方了。”
云绮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也难为你敢直说,也省得我乱猜了。”
少女见有人问她,连忙低头回话:“幼兰,是安阳县外文家村的人。至于字,我一乡野女子哪会有呢。”
其余人要么是商贩、工匠家受宠的女儿,要么是贫苦文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安阳县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才能托人进长公主府的,听文幼兰是文家村里的姑娘,都没忍住多看了她一眼。
玲珑神色莫名地想着些什么,云绮觉得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打算改天问问月影。
半盏茶的功夫后,李夏罗与玲珑同绣道经,一个女红略好些、另一个认得字多,二人渐渐地也热络了不少,身边还围了一堆偷师的小姑娘。
文幼兰倒是壮胆提起笔,写写划划地画着些什么。徐小鸾觉得有趣,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她旁边在空白处也动了笔。
云绮看得心痒痒,但也不好意思拿自己那手简笔画给她们看,索性取了笔墨纸砚去远些的地方。璎珞早就被长公主的侍女叫走去当玩伴了,她一个人待会儿也没什么。
纸笔就在眼前,心里想着要画竹子的,不知怎的愣是给涂成一丛直挺挺的水草。云绮画着画着就放开了,也不在乎这幅画如何,干脆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了。
画了一堆水草后,她又在笔尖没稳住的地方描了个鸟窝。原本想在鸟窝里画只幼鸟、几枚鸟蛋,却将幼鸟凃得像只超重的鸡仔,鸟蛋更是直接画成了馒头型。
“总觉得以前也这么干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云绮装模作样地吁了口气,打算将这幅画毁尸灭迹。
偏在这时,不远处走过个人来。云绮眼力一般,眯着眼仔细瞧了半天,倒叫那人以为是在招呼他过去了。
那人越走越近,原来是卫瑜啊。难怪这人来得这般利落。
云绮做着口型,无声呐喊:“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事与愿违,卫瑜眼力没好到能读唇语的程度,等他明白时已经站在回廊旁了。那幅幼儿园国画班级别的大作,就那么被丢在案几上,两人盯着这画相对无言。
云绮讪讪地干咳了一声:“如果你觉得画得不好夸不出口,不如替我改改觉得还行就把画给我吧。”
卫瑜想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画笔改画。
在这个空档,云绮去看那些年轻姑娘们做得如何了。回廊离得近,她没走几步就看到李夏罗与玲珑已绣得有模有样,而离得远些的徐小鸾、文幼兰二人倒是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