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从先祖时候入仕,就没有安宁的时候,也不是没经过风雨。奸佞当道也是常有的,不怕。”季挽说。
“那你为何要让我去戎城?”
“就是想让你们父女团聚,想让岳父把东西给你。我不在乎那是什么,但那个东西在你手上,会是你的保命符。”
钱琳琅始终盯着季挽,想从季挽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结果是什么都看不出。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我父亲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季挽点头:“戎城气候不好,岳父的身体不适应,我想你还是去看看的好。”
钱琳琅顿时什么考量都没有了。她恨过父亲,尤其是母亲死后,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可是,再深刻的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平复,留在她心里的,反而是那些情感。
他于母亲来说,是个负心的人,不然她母亲也不会死。但他毕竟是她的父亲,是她的至亲之人。
“我……”钱琳琅面色纠结,痛苦显而易见。
季挽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和地说:“阿沅,有些东西还是放下的好,如果放不下,必定会成为你的负累。我不希望将来你后悔。”
“你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么?”
“外人伤不了他,但他自己也许会撑不下去。”
钱琳琅后退几步,无力地坐在床上。如果不是她一再追问,季挽应该不会跟她说这么多。
去还是不去?
两道声音在心里不停的纠结,她忍了忍,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季挽说得对,她不能不去,不然将来痛苦的还是她自己。
“你公务繁忙,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抽不开身,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季挽看着她不语。
钱琳琅不知怎的,就怕他这副神情,她只好又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把平安给我。”
季挽叹气:“我是不想和你分开,戎城千里之遥,我若是不在,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有平安在不会有事的。”
“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如果有的话,你也不会几次差点出事,我也不会身受重伤了,你说是不是?
我觉得人不能总存在侥幸的心思,我不能再承受你有一点危险,所以这一趟无论如何我都会同你一起去。”
“你就不怕我们回来洛中已经变了天?”
季挽缓缓一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留下,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想有一番作为,就要韬光养晦,等到自己更强大的时候才行。”
“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壮志难酬?”
“上一世的时候是有的,因为那时候我觉得男儿生于天地间,就是要顶天立地,有一番大作为的。
可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对得起天下苍生,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任何对自己有期望的人又能怎样呢?
如果一个人把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活得也不快乐,就算别人都称赞他是君子,那也只是活在别人眼里的好。
生活是否如意,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无比清楚,我想要的只有你,只能是你。”
钱琳琅愣在原地,她想问季挽,她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可是最终还是没问出来。这种看起来话题很酸的对话,对钱琳琅来说,是难以启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