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云,敌动我不动,以静制动,方能克敌。
况朝局如棋,人心反复最难测,唯有知己知彼,方能掌握人心进退,攻其不意出其不备,方能百战不殆。
如今情势,未必有利于己,当是静待时机
“能拖多久是多久,再这期间,我倒要看看,谁有动作!”
赵氏抬眸淡看橱外月色,晦暗又明。
她知,她一直知,这浩浩宫阙之下,多少云诡波谲,雕栏玉砌之内,多少机心算计。
然君君臣臣,终是不可逾越,恍忆得昔年也曾伴那君王侧,观他执子定山河,争得帝王霸业。
她当时以深恨其诡诈手段,而今身在其位,方明其心,许多事,情非所愿,却不得不为!
便是,如今这棋局,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此局,必得万全!
她轻言安慰身边人,柔荑轻覆她掌心,指尖相触的冰冷,却是彼此予以冰冷以勇气,我告她云
“放心,等到真正大难来临之时,我必定想出破局之法!”
夜风欲来,山雨欲晚,纵横捭阖之间,当决胜千里之外,举棋定这一局山河弈,护这帝王业!
是夜,月凉入水,风卷珠帘,侍婢轻微颤抖,将那酒坛打碎。
傅裴再回首之时,连同那最后一盅果子酒,也一并碎去。
他轻嗅芳馥醉人,那酒味该是甜的,却配这那殿阁龙涎沉烬,将眼尾染一缕嫣红。原我是该当、该当将青梅甜酒以祭故人。
若是说来,这酒原是少时随父兄游历,偶得偏方。采四时之果配以甜蜜而制,最是润肺止咳,须得半年的功夫才得个一小盅。
彼时那他还是意气风发君王,初时奉此酒于他,原也不过是为解忧,未曾想初次酿制的一坛,少味而寡淡,便只得重新酿制,而此一坛未曾相赠,存放于高阁,十数载有余。
沧海桑田,人事已全非!
傅裴犹酿此酒酿制之时,还不过为顾倾歌娇娇娥,彼时自有青梅竹郎,心意相同之少年。
曾言笑晏晏,并肩策马驰骋;长生殿里,也曾许得那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然却终是一朝东风起,朝堂风云起,先有四王爷掌兵多年,其党羽亲信遍布军中朝野,更有他虎视眈眈,
顾倾歌知的,她当知的,所谓一朝乾坤变,局中之人又岂能独善其身?
只可笑,那命理之说本虚妄,却生生定得此世姻缘,再将那昔日在御琴瑟齐齐断却,少时所爱,一生所求,终不过一场花月误。
“身为傅裴的夫人,我知道,理当承社稷之责,为所爱之人,更当护他周全。即便于我,那眼前人非心上人”
顾倾歌明白系统的叮嘱是什么意思了,
他身之所系国之荣辱,安能为情所累,置大局于不顾。
也曾共赌书泼茶,描黛绘眉。我亦曾寄他三分真心切切,倘若就此伴那君王朝朝暮暮,细水流长,求得彼此那一世长安,也好。
“傅裴励精图治,雄才大略。”
偶尔,也不怪顾倾歌多想了。
可情情爱爱,终不过朝夕翻云覆雨之间。
叛军手中。顾倾歌观得他一身戎装,携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她意料得到,他身为社稷栋梁之才,当以国事为重。
然却也曾有那么一刻,一瞬之间,盼得那枕边之人不会舍我而去。却终究,所谓鹣鲽之情不过是一句江山大局为重,原是顾倾歌痴妄罢了。